sp;「说的也是,我们确实发过誓了。那,这么做如何?我们现在就来互尝彼此的味道,然后从比较好吃的一只开始吃起。因为如果不好吃的话,或许会没办法全部吃完。不过说是尝味道,也不用把手指切下来之类的,只是咬咬看而已。」
「嗯!这样做很公平,非常合理。」
我点点头说,丈夫似乎也可以接受:
「好,这样做不错。如果我的肉好吃,你们要好好吃完喔。」
我和丈夫先咬了由宇。我咬了由宇的肩膀,丈夫咬他的手臂,用舌头尝味道。由宇有点咸咸的。
丈夫似乎也有一样的感觉,一下又一下啃着由宇的手臂说:
「由宇咸咸的,感觉不用调味也可以吃。我保证,一定会珍惜你这份粮食的。」
「接下来换我。」我说。
丈夫小心翼翼地咬了我,说「好苦」。
「一样是波哈哔宾波波比亚星人,味道也不尽相同呢。」
由宇咬了自己的手臂,然后一脸奇妙地舔了我的膝盖。
「有点金属的感觉,或许是血的味道渗出来了。」
由宇的嘴唇离开我的膝盖,这次咬了丈夫的食指。
「我是什么味道?」
「感觉有点甜甜的。」
「真的吗?」
我们全神贯注地彼此互咬,品评对方的滋味。
「肚子饿起来了,明明才刚吃过地球星人说。」
丈夫叹气说。
「吃不出谁最好吃耶。」
「这样下去,感觉我们会互吃起来。」
我们啃着彼此的小腿、背部、脚跟和下巴。
我饥饿无比,觉得由宇和丈夫都很美味。
只尝表面愈来愈无法满足,我们将牙齿和舌头伸向彼此的内脏。
丈夫被啮咬着眼皮,喃喃道:
「来到这里以后,有时候我会想,会不会其实根本就没有地球星人?会不会其实我们每一个都是波哈哔宾波波比亚星人?我们从一开始就是波哈哔宾波波比亚星人,只有我们三个被解除了自己是地球星人的洗脑。地球星人其实是波哈哔宾波波比亚星人为了在这颗异星球活下去而建构出来的幻想。」
由宇啃着丈夫的手肘,小声同意:
「或许吧。所以才没有人来救我们也说不定。或许是每个地球星人都从梦中醒来了,以『外星人的眼睛』一看,发现救我们是不符合效益的行为。」
我专心一意地吃着两人,没有加入对话。如果配白饭一起吃,不知道会有多美味。我以终于寻回的舌头,巨细靡遗地品尝着甜味、涩味以及咸味。
「啊,耳朵。」
我突然惊呼。
「怎么了?耳朵很好吃吗?」
我没有回话,一口咬上眼前的大腿。
一直故障的右耳深处爆出一阵风破裂般的声音,接着杂音彻底消失,世界的声音突然灌入其中。被解放的耳朵第一个听到的是我们进食的声音。那声音振动着鼓膜,不断地涌入我的体内。
「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我悄声喃喃。这声音也掉入了右耳,缓慢地振动着鼓膜。
就在这一天,我的身体全部属于我了。
窗外开始下雪了。反射着屋内的烛光,发出白光的粉状物从外太空飘落下来。
我联想到蛾的鳞粉,想象无数的蛾从屋中展翅,撒下鳞粉翩翩飞舞的景象。
自漆黑的夜空落下的雪,将地面染成了一面雪白。雪将户外生物的气息覆盖殆尽,烛光摇曳的屋内,只有我们进食的时间无休无止地持续着。
过了一段时日以后的「天亮的时间」。
我觉得好像闻到地球星人的气味,从似睡非睡中微微睁眼。
头枕在用地球星人的头发织成的温暖枕头上,我茫茫然地望向榻榻米,上面掉着指骨。因为还有点肉味,我把指骨放进口中吸吮着,睡着的时候从嘴里掉出来了。
我捡起沾满唾液的骨头,再次放入口中。骨头微带肉的甘甜,我细细地舔吮品尝。
由于积雪严寒,门窗应该都紧闭着,却有风钻了进来,吹动了我的刘海。地球星人特有的、就像泡过牛奶的猪肉般混合了甜腻与腥臊的气味吹了进来。
「波哈哔宾波波比亚?」
我慢慢地爬起来,转向异味飘来的方向。纸门外,是反射积雪的白光。
我抱起原本躺在脚踝边的比特。比特长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是用地球星人的头发编织出来的。黑发灰发以及白发掺混的比特撒娇地依偎着我。
我抱紧怀里的比特,脚底感觉到地板挤压的振动。
我屈身朝贴在地面的小腿肚伸手,用力抓住摇晃,喃喃道:
「智臣。」
皮包骨的丈夫对我的摇晃起了反应。他反射性地捧住鼓起的浑圆腹部,就像要保护它一样,然后呆呆地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