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睁眼:
「奈月……?怎么搞的,我喝了酒睡着了,结果脑袋突然被狠狠地敲了一记……」
「有地球星人侵入家中,想要杀掉我们。我抓到一只,不过可能还有别只。由宇呢?」
「不知道。」
我把堆积如山的被子翻开来,也没看到由宇。
「是跑掉了吗?如果是的话就好了……」
我去厨房拿了菜刀,以备不时之需。
这时,屋外传来巨大的声响。
我右手抓着菜刀,左手紧握着刚才得手的高尔夫球杆,跑出户外。现在是应该被黑暗笼罩的「天黑的时间」,却有一团光在那里。
仔细一瞧,由宇和一个大男人正在车中扭打着。
「由宇!」
「由宇!」
我们两人的叫声引得男人回头。
「就是你杀死了孝树……!」
男人脸色大变,转身朝我扑来,由宇从背后踹了他一脚。
男人退缩,丈夫作势欲打,我把左手的高尔夫球杆递给他。
「谢谢。」
丈夫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以笨拙的动作接过球杆,用它殴打男人。
男人愈来愈虚弱,我靠过去用菜刀先刺了他的眼睛,等到他的动作完全变迟钝以后,再朝脖子、心脏这些感觉会大量出血的部位重点式戳刺。
「他们三更半夜开车过来,想要杀了我们。」丈夫说。
男人一动不动,连呼吸和惨叫声都没了,但我不知道要刺到什么时候才好,就像在做菜似地刺个不停,旁边的丈夫也不停地挥舞高尔夫球杆。
「你们两个,好了,人应该已经死了,再刺下去都要变绞肉了。」
听到由宇冷静的声音,我们总算停止对敌人的攻击。
「出了什么事?」我问由宇。
「我正在睡觉,嘴巴突然被捂住,拖进车子里。他们好像在找谁。」
「应该是来找我的。」
我说,丈夫和由宇都抬头看我。
「孝树是伊贺崎老师的名字。」
「老师?谁?」
「我以前杀的人。我小时候杀过人。这两个人是老师的爸妈。」
看到那个中年妇人时,我就觉得似曾相识。他们是总是在车站前发传单的老师的父母。他们是如何查到是我杀死老师的?我毫无头绪,但这下就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对我穷追不舍了。因为他们的「家人」被我杀了。
杀人是不符合效益的行为。因为只要杀死一只,即使过了几十年,死者的「家人」仍会像这样前来报复。丈夫和由宇都盯着我看。瞬间,男人的身体摇晃了一下。我反射性地用手中的菜刀再刺了他一刀。感觉不管刺上多少刀,男人都会再次复活,所以我没完没了地刺个不停。这次由宇和丈夫也没有制止我,只是默默地看着喷洒的血花。
现在是「天黑」的什么时候?早已失去时间感的我们拿捏不定,不清楚是快「天亮」了,或是「天黑」还要再持续一阵子。由宇说「我去村里看看」,穿上衣服,坐上自己的车,发动引擎。我和丈夫用胶带固定两只「地球星人」,先丢进土仓库上锁,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不行。桥那里也发生了土石流。」
过了约一个小时,由宇回来了。
「村落应该还有几个地球星人,但那座桥过来的这一边,除了这里以外,所有的房子都人去楼空了。只有我们被留了下来。」
「意思是,是这两个地球星人干的?」
由宇摇摇头:
「不清楚。至少一开始的土石流不是。那里从以前就经常崩塌。我想这两个地球星人是等待山上没什么其他地球星人以后,才过来杀我们的。山顶道路发生土石流是碰巧,或者是这两个地球星人为了把我们关在这里而引发的,我无法确定。不过如果是后者,没有炸药是不可能成功的,但炸药有那么容易取得吗?」
我们从地球星人的行李当中找到各种证物和资料。是我和姐姐在KTV包厢里的对话录音、烧过的旧镰刀、沾了血的袜子等等。我可以猜到,是姐姐把这些证物交给老师的父母的。姐姐知道一切。我丢进焚化炉里的证物全部不翼而飞,也是姐姐拿走藏起来了。
我不懂为何姐姐现在才要拿出这些陈年旧物来向我「复仇」。我想大概是因为姐姐的「家庭」崩坏了,迁怒于另一个人,对她来说在精神上才是符合效益的做法吧。
「对不起。是我杀死这两个地球星人的小孩的,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
我一下被拖回了「地球星人」的世界,宛如大梦初醒。听到我道歉,丈夫板起脸孔:
「不,是这两个地球星人有问题。为什么他们的小孩被杀,他们就要来杀你?如果逼你留下人类的子孙,那还可以理解。因为『工厂』这个组织,目的就是要繁殖地球星人。可是,他们应该把你当成地球星人的一份子,却又刻意亲手更进一步减少地球星人的数量,这实在太不合理了。」
由宇看着我问:
「你为什么杀了那个人?」
「……因为我觉得如果不那样做,他会对我做出形同杀死我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