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体上的意识本身却是不完整的东西。我们与生俱来的智慧其实十分粗糙,就跟单细胞生物没什么两样。即使以生物的角度来看是完美无缺,但也不过就是就这么无所作为地生存下去的空虚存在罢了。
因此,内裤生命体为了再进化,我们选择了「寄生」这个手段。侵入其他智慧生命体的意识,并与其结合之后,接收该生命体的记忆或是知识。
从成为寄生对象的宿主——「所有者〈Owner〉」的意识当中,借取几项形成在下意识所需的元素之后,内裤生命体可以塑造出高度的自我意识。刚刚用来侵入少年意识的行为——「狩猎」,本来就是为了选择「所有者」的本能动作。
在下的人格与刚才的少年相当接近。这个事实代表在下的「所有者」,是与他相当相似的智慧生命体——也就是青春期的地球人少年。
那么,那个「所有者」现在身在何方呢?
答案在下也已经心里有数。
在下受到了某种极为强烈的精神冲击而失去了记忆。
说到如此程度的强烈冲击的话……除了「所有者」死亡之外,不作他想。
但是,为何会演变至这种状况,则依然是一团迷雾。
夕阳将天空渲染成如少女羞红双颊般绯红。
飞翔在渲染成一片羞赧的天空之中,在下再度开始思考。
……失去的记忆里,是否有什么重要的内容呢?现在的在下有如空壳。只有那好像在身体上开了个大洞似的空虚感逐渐增强。
然而,在下也不能就此止步不前。处于失去「所有者」状况的内裤生命体,经过一段时间之后,自我意识便会开始崩溃。这样的情况对在下而言,和死亡没什么两样。
若是如此,该做的事再明确不过了。就是去寻找新的「所有者」。
此时在下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
由心灵深处涌出的那股力量,又开始催促着……催促什么?在下不知道。
即使如此,在下还是冲动地「伸缩」之后,扭动身体。感觉有如魂魄即将被吸走似的,在下在天空中呈直线地持续飞翔着,越过住宅区之后,来到了大马路。
大片的血泊染得柏油路一片鲜红,在血泊前方的地面上,倒卧着染了同样颜色的块状物体。块状物旁停着一部前方早已扭曲变形的轿车,看似驾驶的男性已陷入半疯狂状态,大声喊叫着。
这是一场随处可见的交通意外。但即使随处可见,依然改变不了是个凄惨的意外现场的事实。看着这个状况,某种想法打动了在下。
——在下搞不好可以帮助那个倒在地上的玩意儿。
在下定睛看向那个从高空看来只不过是个小红点的小玩意儿。
在下「伸缩」之后,滑降至地面,再以肉眼难以辨别的高速降落至被害者身旁。
确认了对象人物的状况后,见到她一头发丝滑顺地垂落在柏油路上。是一头保养得宜、略带茶色的柔软长发。从她身上白底缀着蓝线的水手服可得知被害人是个地球人女学生。少女本身的体液,让那如果未遇上交通意外,应该给人清秀可人印象的外貌染上了死亡之色。
伸缩「纤维体」飞向空中,在下试图侵入少女的裙中。
此时,在下看见了少女的脸。
看似柔软的圆润脸颊上,有着长睫毛和高挺的鼻梁。即使是淌着鲜血、双眼紧闭的状态,也可看得出她长相出众。只是,现在红色泪水从垂下的睫毛之中蜿蜒流过双颊。
此时,一股格外强烈的晕眩袭来。
这是……怎么回事……
从看见少女脸庞的那一刻开始,在下的「心」开始发出悲鸣。
内心升起了一股焦躁、绝望及强烈的意志。在下必须救她——这个愿望强烈鼓动着,化为难以压抑的冲动。心中一股仿佛心脏即将破裂的情感油然而生。
在下很同情这位即将命丧黄泉的少女。
但是……这是为什么呢?不仅如此。打从在下看见少女的可爱脸庞即将染上死亡色彩的那一刻开始,心中情绪翻腾,身体仿佛快被撕裂了一般。
回过神的时候,在下已经覆盖在少女穿着的白色内裤之上,开始溶解白色内裤,正要寄生到少女身上。
在下将自己的细胞一个一个输送进少女全身,使其渐渐活性化。
突然的寄生,并且还将细胞分裂到相当程度的这个行为,其实藏着自我意识崩坏的「死亡」危机……在下为什么会做到这个地步呢?
即使再怎么同情少女,再怎么想要寻求新的「所有者」,现在在下正在进行的再生治疗是极为危险的。因此,这样的行为十分不合理。
——在下想见到她的笑容。
然而,这份毫无来由、满溢而出的情绪,却是真切且纯粹的情感。
她所受到的伤害超乎想象,所以在下又再次分裂更多自己的细胞。
这行为已超越自己的能力极限。
即使如此在下也不管,持续奋斗之后,意识开始渐渐模糊起来。
不久之后,在下终于坠入黑暗深渊之中。
▽
某个人正在自言自语。
不对,不只一个人。虽然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但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