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写下了那样的东西啊——不是也挺能干的嘛,我。”
“给我等等……你吧悠有怎么了!喂!”
“不是说在这嘛,所以。”
我在期待着什么样的回答呢。双膝擅自地罢工了。右手指尖在便签与图钉的森林中徘徊。脑袋后面的某个地方开始缓慢地理解藤堂的指纹沾在恐吓信上的理由。
然后在五颜六色的纸片之中,我的眼睛遇见了一个答案。全新的黄色便签纸,上面写的是凉的字。
——20030904日2315时
已经暴露了
警察在行动
计划中止
给卓人打电话
计划?每个人都是自顾自地计划。我不禁有些火大,真是令人不爽,一切都是:凉的房间、学校、水巷、托里布、水质污染问题、Akira屋的大促销、浴衣上的街景、BOOK OFF、彼特的墓、藤堂的笑脸、阿姨的店、我们的“Project”、这个夏天。
但最令我不爽的是凉那家伙的语气。
那语气和烟花大会那时的一模一样。
……事情过后,医生们对此起了各种各样的名字以解释,也有想要和S·Z综合征联系起来的人。
简单地说是这样的。凉脑内保存的复数个人格轮流替换着登场。但不是心因性的,原因是下丘脑与海马的器质性周期变动。
严密地说,并不是性格或意识本身发生了交替。
想成短期记忆的整体替换周期地发生会比较好。
和只有内存计算机是不能工作的一样,不然就是没有仓库却想进行库存管理的批发商。
记忆的连续性切换,行动的连续性也会切换。之前没有做完的行动会开始继续。电视换台,虽然显示器没有变淡内容变了。本来是新闻的变成了电视剧;换回来的话,还是新闻。和这是一个道理。
喜欢操心、行动迟钝的凉。
擅长足球,运动神经拔群的凉。
憎恶(或者是热爱)这座小城的纵火犯凉。
对悠有的能力建立大胆假说的凉。
切换,复又返回。这一循环咕噜咕噜地持续。
当然,这会给神经系统造成很大负担。后果会在某处显现。至少会变得需要保证长期记忆的高性能辅助系统。比如说占满整面墙的软木板,以及又厚又方便的个人备忘录。
爱操心的凉从留下的便签注意到自己就是犯人,是让城市陷入骚乱的纵火魔。他为了欺骗自己、让自己干出蠢事从而被捕,在墙上留下了假的便签。这时记忆切换——纵火犯的凉混乱了。是谁?谁发现的?肯定是一直在一起的同伴里的某人……寄出恐吓信就是在这个时候。通过恐吓观察周围同伴的反应。在那个时候用了手边的信封,恐怕是让藤堂去买的。
事态变得错综复杂;不是说发生的事实,而是凉脑中的记忆与反记忆。
他面对自己,记录下不可能存在的过去经历。死了心吧,你的/我的罪行已经暴露了。纵火犯着急了,显现出预想之外的行动。混蛋,什么时候?这样的话至少最后把悠有……
——不过我知道这些事情,是再往后一点的事情。这个时候,我只是一面拼命地与惊慌带来的心跳加速和呼吸困难对抗,一面像傻子一样呆站着罢了。
“凉,为什么……”
对了。为什么?
为什么是悠有?
“飨子被荒人藏起来了。是什么时候计划的呢,他们俩……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真是的啊!今年夏天全是秘密的个人计划。为什么——”
我一惊。
窗外,有人从院子过来了。
是藤堂。
(糟了)
急忙下楼,奔出玄关。凉还在说着。躲在树荫里绕到小门。自行车还在,好,安全上垒!
飞上女式自行车,用单手骑着绕过屋子角落的时候,撞上了穿灰色西装的二人组的后背。
“很危——啊!”
大叔们同时指向我,叫出了我的全名。更年轻的那个从胸口取出了一本小小的黑色警察手册。
“正好,你啊,能不能跟我们来一下?”
“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好啦好啦快下来下来。”
“恕我拒绝!现在急着……”
“好啦快把电话挂了,快跟着来这边,快、快。”
“所以说我不愿意!放开我!”
我挥舞着握着手机的手,但凉的声音不知为何还是能清楚地听到。
“——因为神经系统,是可能性的演算器啊。是与可能圈对应的器官。宇宙追求可能性,以之为志向。终于成长到了可以志向的地步啊……悠有被选中是……”
似乎在哪里响起了雾笛声。
当然这是错觉。那是号召居民投票的广播车的蜂鸣。
“但是……为什么是悠有呢……为什么,不是悠有就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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