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辑并不宽松的。”
“你怎么能断言那种事情呢,卓人?不管是什么样的逻辑系统,终究是建立于物理基础之上,没可能会比现实更紧密的。”
“物理基础?”完了,我一瞬间这么想到;强词夺理起来,我是不可能胜过飨子的;但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数学的本质是抽象的。你那种文化相对主义,我作为哥德尔教徒是绝不会认同的。”
“啊呀,您不知道帕里斯和海灵顿的成果吗?蔡廷也可以。现在即使在自然数论里也潜藏着概率性的真实哟?”
“那和这不一样吧。”
即使已经注意到这样下去就坏了,我还是无法退后。凉那家伙正拿着看上去挺贵的钢笔在本子上做笔记。呿,他以为是谁的错啊?
“啊,是吗。那请允许我提问。比如说,即使数学变得不能再抽象了,能够完全将意义和解释之类的切除出去,说到底还是必须在某处依赖于A等于A。我说的没错吧?可是这是偏狭的视点。让我说的话,也就是——”
大小姐一边舀着奶油一边泰然说出这些荒唐无稽而蛮不讲理的话,
“——为什么要排除以A等于非A为基础的逻辑学呢,这样。逻辑真是抽象的和物理世界毫无关系的话,那就应该接受A等于非A,以及从此派生出来的一切不是吗?”
“嗯、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的(能够跳过仅三个纸箱的时空的)青梅竹马微笑地点头。我产生了一丝杀意。
“你听得懂么,悠有。”
“嗯嗯,一——点儿都不懂。”
“那个啊,”我夸张地叹气,“包含A等于非A的话,不就什么结论都可以证明了么。那还有什么意义。”
“就是那样,完全没有意义。<em>在我们的脑完全不兼容这一新的逻辑系统,这一点上。</em>因为‘没有意义’所以不值得考虑,这种反驳只不过是同义反复。并不能证明,可以兼容A等于非A的物理的脑在这个宇宙的某处——不然就是其他的宇宙里——并不存在对吧。因为‘没有意义’而停步的是卓人的脑子,不是逻辑系统。说来最开始的前提不就是游离于意义的抽象性才是数学吗?所以逻辑果然还是依存于经验的哟,说到底。”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本想这么说的,还是算了。
回来的荒人坏笑着说:
“于是,这家伙已经不担心喽?”
“不担心了,对吧,凉?”
“嗯、嗯。但是……但是……不过啊……”
“凉你啊!我说行了吧。”
“可是……”
一旦变成了这样,这家伙一时半会是不可能从“辽阔的担心之海”出来了。我——一边庆幸着自己逃出了飨子的异次元超理论——对着悠有耸耸肩。
悠有正和怀抱里的珍妮(以及其他众多名字的肥胖生物)一起大打哈欠。
“无聊?”
“嗯嗯,不是那样,”她答道,“很有趣哟,听大家聊天。”
“明明听不懂。”
“就是听不懂才有趣。”
“啊是么。”
“没有这种感觉吗,Tact?听外语的歌,虽然不懂唱的什么,还是会高兴起来什么的。”
我脑中响起了那个旋律。Saturday in the Park。
“悲伤起来的话倒是有过。”
“哦——”
“怎么了。”
“Tact呀,擅长和幸福拉开距离呢。”
“什么啊那是。”
“是在夸你哟?”
“那真是多谢了。”
我也打了个大哈欠——为了掩饰自己被指出了自己都不知道的某种特点。悠有看见我打哈欠,笑着说“Tact才无聊呢”,我则用拉丁语箴言反驳……就在这期间,大概剩下的三人已经改变了话题,顺便用多数表决决定了今后的预订。
要说为什么,因为当我打完第二个哈欠以后,荒人对着凉这样宣言道:
“好啊,那就这样吧。要是合宿的时候你稍微担心到了时空连续体,我就揍飞你。”
“……啊呀呀?呐Tact,这个是什么?”
在有人对荒人的宣言有反应之前,悠有捏起一个信封晃着给我们看。
混在显眼的直邮广告和原色的优惠传单之中的一个纯白而显得冷漠的信封。进店里的时候顺便从邮箱里取出邮件主要是我的工作(要说为什么,因为悠有光是取出报纸就能花上五分钟,阿姨就更不顶用了)。但是那时候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信封。
“我不知道,光把邮箱里的东西全拿来了。”
“可是,没有署名哟?”
“所以说我不知……”
在我说完之前,悠有已经切开了封口。滑出了一枚便签。
——我 点了火
你 已经 没有 未来
悠有脸上全是问号,把便签给我看。我慢慢喝完了杯中的红茶。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