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不知道。也没有问。我又不是侦探,也不是荒人的母亲。他只不过是我的一个熟人、同一个社团里的幽灵社员、偶尔参加“Project”一起陷入窘境的被害者。关于荒人,谣言之外的事我几乎完全不知道。对,众多根据薄弱的谣言——我一瞬间想到了这些谣言,然后把它们全部扔到内心角落的垃圾箱里。每周五晚上,荒人会在水天宫公园西角卖毒品的谣言(只要观察那家伙每周的行动就会知道这是假的)。暗中一手领导县南暴走族的谣言(这也是假的)。从脖子到后背长着鬃毛一样的毛发,这预示着总有一天他会取得天下的谣言(这是真是假,说实话完全无所谓)。但是这些谣言传到小城居民耳朵里,大半都被老实地相信了。
——在这些谣言中,没有一条提到过“乃梨子”这个名字。
(完全不了解。)
(这家伙的事情,我什么都不了解。)
我理解了这件事,身体颤抖着。
抖动无法停止。不是因为那个茶发家伙的粗暴举动。而是因为第一次亲身感受到,我什么都不了解……与我什么都不了解这一事实无关,荒人的生活就在那里……和我们毫无关系,只属于他自己的时间与空间依然存在着。
我只不过是旁观者。被迫成为旁观者。
他人生里决定性一幕的。
自己之外某人的时间的。
而这实在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事。
“Tact?”
表情有些不可思议的悠有刚向我搭话,几辆消防车就冲进了“Silver Street”西端的拱廊街。
周围的购物者因为警报声转头看向那边,有几个人往拱廊街那边跑了过去。钟表点的老板也跑了出来。我们没有动,只是呆呆站着,望着商店街屋顶那边升起的细长黑烟。
事情和想的差不多。
“说是有人放火。”不久之后钟表店老板回来了,荒人向他打听情况,然后对我们说道。
“真的?”悠有问道。
“又来了,”我用手指数着,“这个月已经是第四次了吧。”
是攻性自杀者哟,记忆里的飨子笑着敲动键盘。做好牺牲心理准备的虚无主义者。有开飞机撞摩天大楼的家伙,就有在小城里放火的家伙。“看来有人讨厌这座小城呢。”我小声说道。“讨厌,”悠有回答,“总觉得这有些讨厌。”
荒人却有不同的意见。
“不对。”望着路灯和监视摄像头对面、从“Silver”的拱廊升起的烟柱,那家伙说道。
“什么?”
“不是讨厌啊。”
“那是什么啊。”
“是在意。”
“?”
“对方又不在意自己啊。是这样吧。”
我抬头看荒人,他的表情认真得令人惊讶。电流蹿过我的脊柱。是对于比自己更快得到了正确答案的家伙的、令人愉悦的反感。接着,喉咙深处开始发痒起来。
我当时认为,他这些话说的是纵火犯。
不久之后我认为,说不定那些话说的是刚才围住他的那伙人。再过了一段时间——这个夏天的事件全部完结之后数年——我突然注意到,那家伙当时的话是不是在说完全不同的人。
是不是在说个子高大、沉默寡言、像勋章一样戴着众多危险谣言的不良高中生自己。
“……不管这边如何喜欢对方,对方就是不喜欢自己的时候,就会这样吧。”
18
商店街的事件稍微之前一点,登山季节正式到来了。更正确地说是登山客的季节。
对我们来说,山只不过是“我们小城的周围”。
只不过是停住云朵、堵住尾气扩散路径、妨碍高速公路建设的东西。一直就在那里,没有任何特殊的、也就是说没有也一样的东西。
但是对于登山客们来说,那座山脉好象很了不起。
到了夏天,商店街就会带上一丝活力。店前开始装饰起木雕人偶,旋转式展台上摆着绘本,登山纪念邮票和印台被从架子深处找出来,充满精神的大叔们从车站台阶下来,街道上到处是装饰着羽毛的帽子、厚厚的条纹袜子、五颜六色的登山包。这些的确值得一看。当然因为每年都会有,所以不会令人惊奇罢了。但是风景的改变就好象是整个小城启动了密藏的软件一样,即使只是演示画面也令人忍不住观看。
登山客来了。总之是来了。从别的城市、从邻县、从全国各处,甚至从海外。
然后在商店街留下金钱。
总感觉像是“呼里者”一样呢,悠有曾经这么说过。初中的时候。
正确的写法是“忽离人”或者“忽离者”。在别的地方,这个词指的是“某个时候突然消失的人”,神隐了啊,被天狗抓去了啊,正是“忽然离去再也没有回来”的人。
但是在包含边里在内的县南一带,这个词指的是从山里出现的谜一样的走丢的孩子。突然出现,给村民带来不可思议财富的存在。说起来可能比较接近稀人的概念。
受这一点启发,那个时候凉(在收集了大量江户时代的记录和民间研究者的走访结果、记满了整个个人备忘录之后)提出了,全日本的失踪者被幻之山岳民族指引集中来到这片土地上……这种大胆的假说。
要说有多大胆,那个飨子都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