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数量惊人的手机。或者说供奉了?
我险些笑了出来。因为这场景几乎和出现在邓萨尼的微型小说里的异教祭祀一模一样。
我十分唐突地想象着——这些人里面有多少加入了飨子的“俱乐部”?嗨大家,不靠屏幕就无法和现实接触的大家,我给你们介绍个好去处怎么样?
(点了火……谁?)
在千方百计挣扎着接近“进入盛夏之门”途中,我的脚踝撞到了别人的脚。是一个瘦弱的年轻男子。看上去完全是个大学生。和我差不多高,眼镜后面的细长双眼直直地盯着我。
“和佐野君?”大概是一起的女性扯着大学生(大概)的袖子,“怎么了?”
“不,有点……”
“对不起,请让我过一下!过一下!”
悠有叫着。我对那个叫“和佐野君”什么的人轻轻点头道歉,然后去追已经跑进人群之中的悠有。不知为何她速度相当快,迅速穿过观赏火灾现场的人群,或者说如同非实体化直接穿过了他们一样。“和佐野君”还在看着我们,不过他最终还是被手机和浴衣的波浪冲着从视线范围里消失了。肯定是从后面的“图书馆路”来了更多看热闹的人。
“阿姨呢!?”
“不知道!”
绳索拉起了。围观者还在增加,把街上塞得水泄不通,愈发无法移动。不时还有火粉飞来。不知哪里有小孩哭了起来。Panic,这一单词在我脑内醒目的闪烁着。只要最后一根稻草……
“让我过一下!请让我过一下!”
这样不行,我想到。冷静下来,再靠近的话我们就危险了。
“先离远一点比较好,悠有!”
“可是!”
“我已经找人打听了……已经到安全的地方了,阿姨。怎么可能一直呆在这。”
“可是,可是!姨妈她,可是相当脱线呀!”
轮得到你说啊!……我差点爆笑起来。但是,就如字面一样现在不是笑的场合。消防员们大叫着让群众退后。不知是谁绊倒了,有三个人的重量压到了我的肩上。实在对不起啊消防员,虽然听见了指示,但是谁也没办法服从啊!
(点了火……点了火……你已经,没有未来……)
然后,稻草来了——灰绿色油漆剥落得差不多的自动三轮车,以一如既往的时速十二千米驶来。
老爷爷究竟是从哪条小道过来的?为什么警察没有早点封住整个“图书馆路”禁止通行?已经完全没有考虑这些事情而愤慨的空闲了。
而且也不是只有骑自动三轮的老爷爷。骑摩托的小伙子、骑自行车的大妈、一伙或茶发或金发的晒黑的人、无责任感的围观者、一小撮被害者。就好像某种令人不快的缩略图一样。
“…………!!”
我抓住悠有的手腕拉到身旁。
老爷爷握着把手,突然失去力气倒下身来。茶发们大声叫着想要从老爷爷旁边逃开。自动三轮前轮大幅右倾,前面是一个小女孩。悠有尖叫。女孩的粉红裙子和前轮重叠在一起。看起来重叠在一起。突然,我手里不再握着什么了。
老爷爷倒在了地上。我毫无理由地立即抬头仰望夜空。哪里都没有飨子的飞行监视摄像头。
女孩——本来毫无疑问会被自动三轮轧到的哭脸孩子——就在我面前,呆然若失地看着我的脸。我无可奈何地对她微笑。大路那边,大半围观者人压人地倒在一起,变成了一场大骚动。几个穿皮夹克背着像是吉他的乐器的长发男子靠近老爷爷把他扶了起来。注意到我和小女孩的人一个也没有。
悠有和自动三轮消失了。
*
——悠有从附近的小巷里露出头来,是整整五分钟之后的事。自动三轮在巷子深处横倒着。
“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我点头,“谁也没在看这边。”
这是事实。
能听见刚才的大学生,
——仲女,刚才的看见了?看见了吧,喂!
——不是说我什么都没看见吗。和佐野君你没事吧?撞到头了?
这样自己一个人吵嚷着。但是大半的人为了确保差点被压个半死的自己的安全就已经精疲力尽了,而且火势也终于平息下来,没事的家伙们接着专心看热闹去了。粉红裙子的小女孩也被拿着白色棒子的警官带走,不见身影了。
我拼命试图不要回想起来。
悠有消失的瞬间发生的事。那一瞬间,我心脏发出的叫声。我自己也听不明白的,不成话语的话语。
“怎么样?”
“什么。”
“做到了吧?”
“所以说什么啊。”
“真是的,Tact欺负人。说的是我‘跳’了呀,好好地。”
“嗬——,是么?”
“是呀!”
悠有的脸红了。那的确不是因为火灾变红的。我没有吃惊,当然的。
她做到了。
冲出去,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