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怎么办,卓人君?你脑子很聪明吧?比起随便地应付中考、悠闲地享受三年阅读时光来说,这次就应该按照和母亲的约定去上东京的好学校了吧?来吧,回答凉的质问吧!
可是,已经说过了,简而言之我当时不是直率的人。
“我怎么会知道,那种事。说来不会是你自己想象的吧。”
“不是的啊,这事儿大家基本都知道啊。——你不担心么?”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担心不行啊。”
“因为是悠有和荒人啊。”
“也是,那家伙算是个不良少年,但并不是什么坏家伙吧。这可要说明白——”
接着他依次盯了我、地板和天花板,然后这么说道:
“给我等等。卓人你喜欢悠有吧?难道不是么?”
说实话我差点大笑起来。
“啊?悠有?为什么?不是青梅竹马么。”
“正因为是青梅竹马,所以。”
“你这是玩美少女游戏玩多了吧。”
“我玩的才没那么多!不,是在玩,每天平均有两小时,但也不会……”
因为凉实在是太认真了,我这次真的大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啊!卓人,这可是认真——”
“别生气啊。”
“谁生气了啊!那你到底喜欢谁,卓人。难道是飨子?”
好嘛,这场对话可真是变得不正常了……我不禁这么想到。县里闻名的县立高中的秀才,在彻底为时间跳跃能力和时空连续体的命运烦恼了一通之后提出的问题……居然是“你喜欢哪个女生?”!
我们俩默默站着。凉那家伙还在盯着我。而我一边抠着耳朵一边打着哈欠。
那个时候我所想的,大概是这样的——没有必要认真回答,连花时间考虑借口都不需要。因为这难道不是相当愚蠢么?
居然说我,这个我,喜欢悠有?
我们的确住得很近,几乎可以说住在一起。读一样的书(托阿姨和“门”的福),因此话题也合的来。她呆在身边我也不会觉得痛苦,有时心情反而会变得相当幸福。关键的时候会为我点头。希望她不说话的时候就绝对不开口。明明会不知不觉的消失,但在我需要她的时候就一定会出现。在地方都市的居民里算是相当上等的一类。
想到这,我慌忙在精神里干咳起来。
不,并不能因此就说我喜欢她。就是这样。因为还有很多缺点。
比如那个大叔式幽默感的毛病。
比如会在考试前哭着来求我。
比如会忘掉我借给她的CD放在哪了。
就是这样,理由要多少有多少。给我等一下,凉。我现在就给你完美地证明我不喜欢悠有这一事实。——
不过实际上,连拼命想出那种证明的必要也没有了。因为几乎和我打完哈欠同时,
“——欸,少爷们啊,要不要吃点茶果子。”
一个长得很矮的中年男人,从厨房角落的餐桌对面向我们招呼。
24
“……你做什么啊,在那儿!藤堂先生!”
凉尖细的声音。
“哈啊,说啥也没啥……那啥,别人送了茶果子来。”
我完全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坐在那里的。说不定从一开始就在那里——这样的话,他听到了多少?
在这一瞬间,凉和我想到的大概是相同的问题。
“谁要啊!你给我一边呆着去啊!”
怒吼完了,凉保持着好像小学生在书店里偷看黄书时被父母发现了一样的表情,在原地站了足足十秒,然后终于发现了最短路径,奔到走廊上去了。
我没有像他那样冒昧……藤堂对凉来说大概是祖父的部下,对我来说只不过是朋友的熟人……我面对他,尴尬至极。
“少爷,俺这有茶果子啊。”
“不,不用了。”
“这样哪。”
“…………”
“真不要啊?”
我摇着脑袋,明确地不能再明确。
按凉所说,这个叫藤堂的人年轻时候被凉的祖父救了命,之后就一直住在这个家里干活。据说干的是“不能大声说出来的工作”。那到底是什么“工作”,我们(这里指我、飨子和悠有)曾经花了整整一天来推理。飨子直截了当地认为是杀手。不能按外表判断,他那种贫弱的矮子反而会毫不在意地残忍地使用暴力,她说出了这样相当失礼的话。我提出的说法是“精明强干的公认会计士”,悠有想出来的是“负责小声讲传说故事给凉听的人”。对于我们“那什么啊”的反驳,她说,
——因为是不能大声说出来的工作嘛,所以才要小声呀?
我和飨子互相看看,然后咯咯地笑得在地上打滚。
“那请坐下吧。俺去沏杯茶啥的,少爷。”
“不,真的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