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安心了。或者说下意识里已经对接下来的展开有了准备。
“哎呀,我以为你是担心时空连续体的健全性呢。祝你不被荒人揍飞。”
“那个……嗯,对,和那个也有关系吧。”
“为什么?”
“你问为什么……卓人就不害怕么?”
“害怕什么?”
“就是说悠有的……那个……能力的事。”
“没什么吧,”我尽量冷淡地答道,“似乎不能往过去跳跃,所以也不会发生什么麻烦的悖论。”
“说的不是那个!”
我对男人的叫声没有兴趣,更何况那叫声和女生一样尖细。凉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极其抱歉,想必是因为我神色非常不愉快吧。漫长沉默过后,他开口了,语气一如既往,好像担忧的心情洒到地板上了一般:
“……就是说啊……她可是跳跃了时间啊?卓人,你明白么?在我们眼前发生的现象……也就是……也就是说啊……是物理学无法说明,毫无道理的事情啊?说不定会颠覆现代科学,不,不是什么会颠覆,是确确实实已经颠覆了啊!”
“啊啊是那样,的确是那样,嗯,嗯。您说的太对了。于是呢?”
我打开面前的能有二叠大小的巨大冰柜,取出一罐蔬菜汁,比通常更夸张地仰头一口气喝掉了。不这样的话,就止不住喉咙一带的奇怪颤抖。
“卓人也变得不安了吧?在害怕吧?”
“也没什么。”
“别说谎啊。那你手怎么在抖啊。”
“没抖。”
“抖了啊,老实承认啊。”
(——如果绝对不可能向过去“跳跃”的话?)
混帐东西,我想到。为什么偏偏在今天,凉这家伙如此纠缠不休呢?我这边可是因为一些不能认真去想的事,想要撑过这次合宿呢。为什么这家伙会专门跑过来准确地指出危险啊。我回想起黄金周时候的对话。果然不管什么时候,未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凉的嘴一张一合:
“——的啊。卓人,你在听么?”
“在听。”我说谎道。
“听了的话……”
“就算你那么说,也没有办法吧。说回来这种事不是飨子更清楚么?不然就是荒人。那家伙TT分析的相当认真呢。”
“就是因为不能和那两个人说才跟卓人你说的啊。考虑一下他们努力做这个‘Project’的动机的可疑性——”
“飨子的动机很神秘这一点我赞成。”
我故意误解了他的话。那位大小姐家里的情况,说实话我并不是怎么了解。“大山”上的女子学校是飨子父亲那边的曾祖父创立的、去世的母亲并不被亲戚们喜欢、有继母和继母带来的弟弟,以及不能自由地到这座小城外面去——听说过的流言就这么点。从学校逃出来得到了默认,不过绝不能到边里外面去——之前到邻市的医院还是OK的,不过那也只是到中学时代为止。即使飨子如此狡猾而有行动力,也只有这件事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纵卷发的大小姐接近了城市边界。
立即不知从何处冲出一群黑衣服男人,把挣扎的她押上一辆加长轿车,带回“大山”上去。
以下,回到流程图开头。
可笑而悲哀的永动机——没有未来的(啊,和我们小城多么相称!)封闭时间之环。
我没有亲眼见过这种场面。不过这可是从相当可信的来源听说的,而且美原高的所有男生都相信是这样(问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这种逸闻实在是太适合飨子了)。
总之,我们的飨子公主完全成为了那座女子学院的——这座小城的——囚徒。那当然会需要一两个打发空闲用的玩具吧。
“飨子那边还好,”凉摇着头,“关键是荒人那边。”
“为什么?那家伙不过是个好人……”
“哪里好人啊。从以前开始,那家伙,可是一直喜欢悠有的说?”
*
我好像听到了蝉的叫声。不是寒蝉,而是更加黏糊、向油蝉一样的声音。
啊啊混账。是这个。这个才是喉咙的违和感。
“——你说什么?”
“诶?哎呀,难道说……”
“怎么。”
“难道说你不知道,卓人?”
问我是不是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没注意到什么?
荒人是什么时候开始泡在“进入盛夏之门”里的?
明明不高兴,为什么还是参加了“Project”?
为什么改变了暑假的预订?问我是不是不知道?为了什么,为了谁?
哎呀哎呀,我可真是个乖宝宝呢。矮精灵在我脑袋后面那块笑着。你不知道的么,卓人君?有为难的家伙就去帮对吧?然后悠有那边呢?悠有为了帮助那家伙而“跳跃”,是在什么时候来着?我不可能不知道,不可能没注意到。只不过……对,就是那个……没有注意到自己注意到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