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就是这样。
于是我耸耸肩说“知道这点就够了”,拒绝了他的游戏邀请,回去继续读博尔赫斯全集了。
我不是不觉得这么做有些对不起他。
但这也没有办法,就像前面说过的那样,我是只有设计图就会满足的那种人。
宽敞卫生间里的毛巾干燥得令人吃惊。我一边使劲擦着头,一边向窗外望去。
雨大得不得了。宽广的庭院、葫芦形的水池、已经成为边里市指定保存财产的树篱、边上的休耕田,都几乎无法区分开来了。更不用说两百年前就已经存在、现在则完全消失不见的本家宅邸了。
历史什么的来一个台风就消失了啊,我想到。这样的话,从宇宙里减去一个女孩子的质量,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所以安心吧,凉。时空连续体对我们并没有那么在意。
有什么东西在葫芦池边上闪烁。我停下了拿毛巾擦头的手。
穿着薰衣草色雨衣的女孩突然出现在横飞的暴雨之中,然后夸张地摔倒了。就像好不容易完成了四周跳结果却在落地时失败的滑冰选手一样。她好不容易站了起来,摇摇头,又向前奔去——或者说,只往前迈了一大步就停下了。
她的身影消失了。
数秒后,雨衣再次出现了。她看上去很满意地点点头,再次向前只跑了一步。
这次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把那个动作重复了两三次,不久之后好像放弃了,垂头丧气地往后门方向走去。
虽然窗外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我还是无法移开视线。喉咙深处积起了违和感,我干咳着想掩盖过去。
如果看到这幅场景的不是我而是荒人的话,他会说些什么呢?不,不行。改成凉吧。回想起凉的脸,喉咙的违和感立即消失了。那个家伙的话,想必会青着脸东张西望,不停唠叨着大宇宙和物理法则的虚幻命运,连我想说的一起。
并不是讨厌荒人,我对自己说道。不是喜欢讨厌的问题。只是,一想到那家伙的事……一想到那家伙和悠有的事……喉咙深处就不知为何发痒起来。
——过了一会,响起了奔下楼梯的脚步声,然后立即传来了(和预想一样)飨子的惨叫:“哎呀悠有!悠有你呀!怎么回事!快拿毛巾来!啊啊真是的,都是些不会照顾别人的家伙!”
21
“《十二猴子》!”,冲完澡的悠有用充满活力声音宣言,完全不输给飨子举着的吹风机的轰响。
“ズ或者ス……《星际迷航:第一次接触》。”我回道。
“ト?ト、ト、ト……啊,对了。《穿越时空的少女》!”
“那个刚才说过了吧。”
“那是老版的,这次是重制的。”
你这不算数,我想这么反驳,但是她身后的飨子目光实在是太恐怖了,于是放弃了。
“好吧,真是没办法啊。又是ジョ?”
“ヨ也可以哟。”
我扭过头去偷看还在读书的荒人,那家伙伸出右手拇指和小指在耳朵边上晃着。
“……《世界奇妙物语:手机忠臣藏》。”
“唔唔。ラ、ラ、ラ……《堤》!”
“第二次pass,换成TT小说。那么《发现敌舰》。”
“没听说过呀,我。”
“广濑正的短篇。下一个是ユ。”
“这简单,《晚霞作战》……呀!”
“好,结束!TT接龙冠军产生了!”
——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完全习惯了“TT”这个表达方式。Time Travel这个短语总之就是太长了,特别是对于我们这样急性的人——也就是高中生——来说。
在酷暑开始蹂躏盆地、悠有在纯白的云勾边的蓝天下来回奔跑期间,参考文献的分类与分析还在持续着。那实在是非常健康的日子。白天在外面收集实验数据,晚上堆起文库本分析时间旅行的本质。而且——事后回想起来——我们的分析相当精辟。真的,不是自吹自擂。
托台风的福,合宿从TT小说分析开始了。
凉制作了巨大的一览表。因为一直是这样,我们没有惊讶。表、图、议事录以及笔记本,对他来说一定就是“安心毛毯”。
合宿第一天他拿出的一览表其实已经是第二份了。最早的那份在两星期前于“进入盛夏之门”被飨子驳回,作为废物处理掉了。
——不行哟,这种分类方法!
——为什么?
——完全不触及本质。作品的发表年代呀,时代区分呀,移动手段呀,目的地发生的事件种类之类的……荒人,你怎么想?不,不用说了。我说呀,凉君,“Project”分析部门做的可不是单日旅行预定表!
——说、说的也是。
——你知道的话还!卓人的话应该懂吧?对TT来说最重要的概念是?为何人们会梦想TT、追求TT?是TT的什么震撼了我们的灵魂?来,答案是?
考虑了一会儿,我回答了,用大概的确能满足飨子的简洁的标语式句子。
——Second Chance。
——好,答得漂亮!写成研究报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