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悲哀以及奇特的孤独感中度过了。——但那种自发性的孤独,我并不是那么讨厌。
“下面是短篇。小詹姆斯·提普垂,《永远的哈德逊湾毛毯》。”
“杰作啊。”凉说。
“只有意识进行时间旅行的科幻,这是第一个来着?”我翻着凉制作的庞大年表,“‘哈德逊湾’是七二年,麦瑟森的《时光倒流》是七五年。啊,芬尼的《地铁第三层》在前面呢。”
“算科幻么,是奇幻吧。”荒人瞪着眼睛。我尽量无视他。
“看着这个列表,总感觉机器式的逐渐减少,意识移动类的逐渐增多呢。”
“那样才好嘛。Time <em>Machine</em>之类的,现在已经成了令人怀念的未来了。”
飨子针对“令人怀念的未来”这一概念开始演讲;凉在礼赞布雷德伯利;然后“为什么菲利普·K·迪克喜欢写时间旅行”这一问题突然被提出来;我去倒了两杯红茶。最终给议论画上句号的是荒人。
“简单。因为相似。”
“什么相似?”
“主题。时间旅行作品和迪克。自指性,两边都是。”
凉开始论说那是时间旅行作品的本质是稍后一些的事情,这个时候凉还没有考虑出那个理论。
总而言之,我在这里特别想强调的一点是,我并不是想说荒人是主犯,也不是要指责凉或是飨子。我们当时还是闹着玩的心情,没有注意到事态的严肃性。这当然也包含悠有在内。
然后在那一天最后,正是悠有提出了又一个难题、让议论变得更加麻烦。
“那个那个,把《黑洞频率》加到对战表里不行吗?电影不算吗?”
13
Anywhere but here,记得这是一部电影的标题。原作的名字应该也一样。县道的实验开始之后,我总是回想起这句话。特别是那个决定性的瞬间之后。
那条县道才是诸恶根源,这种不合理的信念至今还有一丝留在我心中。换句话说,我自身也有责任。选择实验地点——在人要少、要便于直线跑动、要容易带进记录设备、要离市中心近,这种种严格条件限制之下——本来是悠有的工作。也就是说,我骑着二手回收的自行车和她一起在小城里转来转去,展着地图、拿着红笔、雾雨之中。
那个时候我第一次知道了市郊的废工厂居然还在。那里是我和悠有小学时经常玩耍的地方。
“感觉过去更大呢。”悠有和我一抓着铁丝网说道。
工厂(或者更准确地说,家庭经营的精密零件制作所)的确背叛了我们的记忆,变得一点都不大了。如果六座的篷车或者普通的卡车从正面一头撞进去,大概后轮还能露在外面;而且即使那样,工厂整体的保存状态也不会有什么恶化吧,因为这座建筑物就是已经损坏到了那个程度:满是裂缝的地板已经有一半变成了荒原,屋顶只剩下骨架,支柱倾倒,螺丝残骸给紫阳花丛提供着铁分。
我想象着要是KABA Circling的老掌柜看到这幅场景会说什么,因为这家街道工厂过去制作的是相当发烧向的自行车零件(传言说正因如此才倒闭了)。这些零件至今还可以卖个好价钱,特别是驱动部分的评价非常高。像是谎言的事实与满是误解的传说在网上与日俱增:有说“汀”制作所的五通管在网络拍卖中被标价五十万日元的,有说自行车换上“汀”的齿轮以后腰就不疼了的,有说过去在“汀”工作的工匠现在正在臭鼬工厂的秘密车间干活的,等等。
这些愚蠢传说的诞生的确有其相应的基础。“汀”的零件的确很稀有,不过总会在出人意料的地方现身,例如扔在路边的坏自行车上。我和KABA Circling的老掌柜熟起来,说实话也是因为找到过这样的零件。但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呐Tact。”
“什么。”
“假如Tact呀,能跳跃时间了会怎么做?”悠有正在考虑的完全是别的事,“比如说呀,假如回到了过去的这里,会再试着玩上一回吗?”
“我讨厌回去的。”
“为什么?”
“如果在这里遇到了过去的自己,肯定要揍他一顿。”
“是那样吗?”
“见到狂妄的小孩就要好好教训一顿,这是我家的家训。”
“骗人!”
“真的。”
“你骗我!”悠有笑着说,从侧面窥探谎言暴露也不承认的我的表情,“Tact的妈妈绝对没有做过那种事。以前玩得浑身是泥的时候,哥哥和Tact……”
话语突然中止。
我沉默着。一谈到矿一的话题,总会是这种沉默,虽然这种情况本身并不多。要说出关于他的事情时,为了使自己不会因自己的话语变得不知所措,悠有总是尽量做好心理准备。尽量用开玩笑的口气,尽量不提到过去还健康时候的他。一直以来如此小心翼翼避开的陷阱,在我们身后突然裂开了。事到如今我终于感觉到了这一点。
“真让我跳跃的话,”我说道。Anywhere but here,这句话突然在我脑海中浮现,又消失了,“越古老越好,古坟时代啊,白恶纪什么的。”
“哦——”
“悠有觉得跳到什么时候好?”
“嗯——”
悠有认真思考着。从远方传来市政府宣传车刺耳的声音。关于市镇村合并的市民投票快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