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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梶尾真治的新作,随笔集,或者说,入门书。”
“买了。”
“威尔斯,《时间机器》,岩波文库。”
“Pass一个。”
“为什么呀?”
悠有从一览表里抬起头来,看着我问道。我们正在雨中行走,半透明大伞对面的她看上去总觉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影像。
“说是让我们尽可能排除利用机器的时间旅行,”我对另一个世界的悠有回答道,“不是用了时间机器,而是靠自力‘跳跃’了吧,那个时候。所以。”
“嗯——,是那样吗?”明明是自己的事,悠有却像没什么实感一样歪着脖子。
“就是那样。或者说全看飨子的兴趣。”
“嗯——,”她又一次答道,“那就继续了。《汤姆的午夜花园》,菲利帕·皮尔斯。《蒲公英女孩》,罗伯特·F·杨。这是个短篇。然后还有……”
——Project开始后的第一周在下雨,于是我们收集资料。
不过收集资料的经费受到了限制。不是我们手头缺钱(比如说凉的家族里全是医生、邮局长以及市议员,如果按过去的区划算拥有相当于两个半村子的不动产),而是和往常一样,是我们——或者说飨子——决定的规则。
“如果可以无限制使用金钱的话,就完全没有需要动脑的地方了,对吧?”飨子的主张明确而正当,“经费要尽可能少,也要有时间限制,明白了吗?”
当然,在最初的预定中,第一步是进行现场验证,也就是再一次把悠有带到校园的那个位置,让她向相同方向以相同速度跑动,观察是否会发生同一现象。顺便说一下,工作程序的优先顺序是这样的:
一、现场验证并尝试再现现象;
二、收集事件当时的目击情报;
三、收集资料,但经费在一万日元以内,而且资料以虚构作品为中心。
虽然我们“时空跳跃少女开发Project”超过半数的成员都想按这一顺序进行,但“Project”的提出者和实验对象几乎同时爆发出不满:
“要让我在雨里跑步吗?”
“居然想让人家在雨里跑步!?”
讨论结果本来应该是三对二的多数决定的,不知为何是女性阵营的少数意见得到采纳(凉那家伙在飨子的压力面前就会变得软弱,这在刚才已经写过了)。
仔细想想这并不是特别合理——因为马拉松那天也不是什么好天气。不过定下的事就是定下的事,校园里的短跑实验被推迟到天气好转之后。而且荒人和我都没怎么抗议。要问为什么?
因为我们可都是书虫。
我们轻耸肩膀,一如既往地开始进行“Project”。只要是被认为和时间旅行稍微有点关系的小说,就放在列表里;然后大家把列表凑在一起,开始快乐地调查哪本是应该读的、哪本已经读过了、哪本是不用读的劣作,以及哪本被贴上一百日元的价格标签、沉睡在大型旧书店的角落里。
“可是为什么是虚构作品呢?”
对于悠有理所应当的疑问,飨子认真地进行回答(如果发问的是男性阵营成员,她肯定只会说一句“你连这都不懂么?”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她说,关于时间旅行最详细的还是小说;小说里有时间旅行的各种变种,绝对可以成为解明悠有“能力”的重要参考;而认真对待时间旅行的非虚构作品实在是少之又少;最重要的是,<em>调查虚构作品有趣得多</em>。
悠有点点头。彼特打了个哈欠。这样一来,我们一边在“进入盛夏之门”、市立图书馆和国道边的BOOK OFF之间转来转去,一边开始逐项划掉购书列表上的条目。
“——杰克·芬尼哟。”
飨子的声音响彻店内。
“就算缺了别人,芬尼可是必不可少。”
那天来到“进入盛夏之门”的只有悠有和我两个人。阿姨正在和猫互相做鬼脸。因为没有别的客人,于是我们把店里的电话设为免提,真是随心所欲。
我们奔走在分隔开坐席的书架之间,最后安心地叹了口气。
“没关系的,全都有,在这儿。”
“——你说全都有?”
“嗯,全都有呢,那一位的作品。”悠有侧着头,开始读出堆起来的书的书脊,“呃——,《我爱春天的盖尔斯堡》、《地铁第三层》、《印着伍德罗·威尔逊的一角硬币》、《马里恩之墙》……精装本和文库本都有。然后还有《一次又一次》,这也是两种都有。《从此时到彼时》、《夜之人》、《天外魔花》……这本和主题无关吧。然后还有英文书,十九世纪的纪实文学。”
“——<em>又是</em>全都有呀?真是令人惊奇。”
“嗯。”悠有就像小丑一样点着头。
我耸耸肩:“同感。”
……虽然已经说明过“进入盛夏之门”是一家多么奇妙的茶馆,但奇妙的不只是外表,还有店内的二十五排书架。而且不只是有书架,问题不在于容器而在于内容。
书架上杂陈着科幻、推理、奇幻、志怪小说、旧杂志、漫画、画集、厚厚的古籍,以及在合适的地方能卖出个相当好的价钱的各种书籍。没有盖着蜡纸也没有禁止阅览,甚至可以一边饮食一边随意阅读。就这样书籍居然没有什么损坏,这要么是个奇迹,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