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Chapter 1 “Project”

言之“并非如此”的一类人。

  悠有,即使在我见过的所有“并非如此”的人之中,也属于最<em>不会给人留下印象</em>的一类。

  离近了也不会痛苦,消失了也不会在乎,一个人去散步也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而且对于这种状态,她本人也完全不以为意。

  不属于那里——不论“那里”是哪里——岂止如此,是一开始就不在那里。

  在误解之前事先说明,并不能因此就说悠有性格很差,虽然成绩的确很差是了(应考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她本人也承认,如果没有我帮忙的话,别说县立高中了,就连商业高中也考不上)。但绝不是脑子不好,也不是长得丑。如果一个部位一个部位看外表的话,能算是相当可爱的一类。剪短的头发,平时是纯黑的,阳光强烈时看起来是深茶色的。鼻子笔直高挺(不过有点上翘,本人也对此有些在意)。如果观察得特别仔细的话,脸上有微小雀斑。等等等等,绝对不是“到处都有”的那种女孩。

  而在此之上的是那双眼睛。一直藏在半睁的眼睑之间,带着睡意,黑不见底。如果被直接盯着看就不知为何很想移开视线……应该是这样,但又不知为何无法移开,就是那样神奇的眼睛。

  但是把这些全部总结在一起,就不知为何——变成了印象稀薄、视线稍微离开就再也找不到的一个女高中生。

  平均数反而是最稀奇……而中数和平均数是差异巨大的概念。我在那个时候(一瞬看丢了人群中悠有的身影,再次找到之后)再次切实感受到了这些统计学常识。

  “怎么了?”

  我无可奈何地问旁边的学生们。并不是向特定的某个人发问,但突然有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回头了。是荒人。天哪。

  “那家伙,”

  荒人竖起大拇指,越过肩头,轻轻指了下悠有。就像搭车客一样的举止,虽然有些装模作样,但感觉很适合他。

  “好像出了点麻烦。是你的那啥吧,青梅竹马的。”

  “嗯。”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疑问在那时已经无所谓了,“麻烦?什么?”

  “不知道。”

  “什么时候,刚才?”

  “啊。就刚才。五分前吧。”荒人瞥了一眼装在旧校舍三楼正面的大钟,“正好是我进来的时候。”

  我快速心算着。原来如此,这家伙肯定是追上我以后就回到大路上正常地跑了,也就是说没有注意到第二条近道——这样想着,我被奇妙的满足感浸满了。

  “做点啥啊。”

  “诶?”

  “你啊,做点啥啊。”荒人直盯着我,或者说俯盯着我更加正确,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词,“是青梅竹马吧。”

  “说是也是。”

  “为难着呢,她。”

  不是笑话也不是嘲弄,是真心话;低沉,腹部咚咚震动。是就连无关的他人的事情也可以当做自己的事情来担心的那种人的声音。

  “就算你这么说……”

  人群中心逐渐转移到抽泣着的拉终点线的女生那里去了。

  悠有还是在人群旁边呆站着,都可以用吊儿郎当来形容了,离我们大概有二十米远。她终于透过学生的空隙注意到了这边,猛然举起右手,用力摇晃着。就像幼儿园小孩在下雨天看见了来接自己的母亲一样。

  体育老师靠了过去,用严厉的口气对她说了什么。悠有的右手停了下来,像打蔫儿一样回到了胸前。

  “会帮忙吧,一般,这种时候。”

  “‘这种’?”

  “青梅竹马遇到危险的时候。”

  “哪有。又不是美少女游戏。”

  “喂。”荒人靠近我一步,我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不到五厘米了,“有为难的家伙的话,就去帮,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喔呀,这个人是真的认真了。我装作咳嗽,然后打开自己脑中幻想文件夹——“荒人,本名荒木仁。特征:头脑灵活,也有力气”,在后面添加一句:“意外的是一个有人情味的人。”

  当然这个文件夹里还有很多其他信息。像在车站前的繁华街把本地黑帮打了个稀巴烂这种传说;像在河滩被工业高中的人袭击,忍受住了七发电击枪这种谣传(当然把对方全员送进了医院);像初中时代一直在睡觉但就是能在考试里得高分,于是中考的时候监考官一直站在他后面监视,这种像谎言一样的事实;像他父亲的蔬果店突然发展成为大型超市也是因为听从了他准确的经营判断,这种无根无据的流言。

  所以才说不知道荒人的家伙肯定是十足的呆子。别的城市的人可能会认为,不仅擅长打架,实际上脑袋也很好的人物只会存在于动画或游戏里。那是当然,但在我们面前可是有实体。

  教训:存在先行于认识;或者说,如果不想被揍扁的话就不要追根究底,乖乖接受现实。

  而且实际上,有力气的家伙——特别是不被自己的力气拖累,能够巧妙使用力气的家伙——头脑令人意外的好。

  ——我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这些事情,一边挤过体操服的人群,快步向悠有走去。

  “悠有?”

  “啊。Tact。”

  悠有的唇轻轻动了。Tact。不是汉字的卓人,稍微有点口齿不清,省略最后的元音。悠有一直是这么叫我的名字的。

  “真快呀。作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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