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然后从第二年开始,马拉松路线的警备严密到了夸张的程度。
早上九点,阴天。
从文物般的校门穿出向东转,就到了沿善福寺河的游步道。周围都是学生。从水天宫和陆上竞技场之间跑过,渡过出流河,在笔直道路前方是严阵以待的“大山”。坡道之前,女生改跑别的路线,男生则登上弯弯曲曲的山道,在御崎体育公园转弯,绕城市南侧一周后回到学校。逆时针十点五千米,毫不留情的时间。
啊对了,还有监视的视线。
在路线周围,不用说老师,作为志愿者的商店街店主也到处都是。表面上的理由是观看传统活动。难道没有别的该做的事么?虽然这么想,但没有一个人这么说。
为什么?
因为我们美妙的小城有两个法则。
第一、在狭小的社会里说真话的人会被讨厌。第二、哪也没有别的应该做的事。
于是我认真登上弯弯曲曲的山道又下来。有古城遗迹的山并没有那么高。向下俯视,“河那边”笼罩在薄雾之中,感觉就像在远处鉴赏一幅巨大无比的印象派画像。
善福寺河从东南向西北斜向流淌,几百年来我们的小城就跨在这条河上扩张发展。南岸是古城下町,北岸是新市街——因为是战后开始开发的,说“新”也已经有近六十年的历史了。自从高速立交桥建起之后,北侧变得比车站附近更繁荣起来。
虽这么说,“河那边”这个词,总有一些浅薄而廉价的感觉,让人连想到油漆未干的板壁。
所以,虽然可能并没有什么因果关系……路线的设定好像是在恶意地避开“河那边”一样。这可真是谢天谢地。如果告诉我们北边也要跑,我们所有人(甚至是凉那家伙)大概都会因为突然发高烧而请病假吧。
“河那边”的天空涂满了灰色。就好像湿气本身把道路缠了起来。对,那一年实在是奇怪的一年——夏天始终没有到来,一切事物感觉都错位了。后来我们经常谈论起这件事,它是不是某种预兆——是不是为了告诉我们悠有不可思议能力的到来而设下的某种机关。不过那件事还是在后面详细说明吧,现在要讲马拉松。
把十年前的校长变成悲剧英雄的那条“近道”的入口就在渡过出流河、沿着桃园河向北左转处近一点的地方。板壁,古老屋瓦,漆黑的木质房屋,只盖着格栅的宽阔下水道;过去中断了,向混凝土与无机质的新町名表示板屈服,不堪的生死关头。
一个穿运动套衫的年轻体育老师像拄杖一样拿着竹刀挺立在那里。我觉得他大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必须站在这种狭窄道路前当哨兵——不管是表情也好,那么年轻也好。一言蔽之,颓废的传统已经完全失传、被忘得一干二净了,只用了十年。
(Panta rhei……不对,tempora mutantur才对么。Et nos mutamur in illis。)
我一边在脑中回想拉丁语直陈式过去进行时被动态词尾变化,一边向老师轻轻点头,快速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
转过拐角,向着独自开发的<em>新的近道</em>,轻快地溜了进去。
——总之我一定要及格,所以已经仔细做过预习。这是当然,不然怎么能考上偏差值七十的县立?
出流河就像从坡道上落下一样从南边略微高起的山脉流入干流善福寺河。东侧的桃园河则渗入边里市南部的所有缝隙,形成网状的淤滞水路汇入出流河。更准确地说,城市才是后来的新人,只不过是跨在生气勃勃的两条支流上罢了;虽然现在反倒是先来的被压制,沦为了狭窄的暗渠和下水道。
的确,还有数条水路还活着,但那只不过是还没有受理死亡报告罢了,要么是忘了盖上下水盖的细流,要么挤在混凝土墙壁狭小而昏暗的空隙间……不是什么舒服的境况。与其说是小巷,不如说是水巷。
附近的人们平时会利用这些水巷抄近路。水巷两侧都是普通的民家或公寓的后墙,立着各自的白铁皮或是后门,由于地面低一些,就好像在俯视着过路者一般。但是如果将这些水巷巧妙地连接起来,就成了一条斜着穿过城市南边的通路。这件事谁也没有发现过。
对,一条通路,可以把距离缩短将近一半,而且能正常的通过检查点。单纯、确实、有效。有点像作弊技。
“哟。”
刚进入狭窄而昏暗的水巷,从背后突然传来了低沉声音。
我心脏一阵狂跳。
“……哦。”
在我慌忙回答的同时,背后低沉声音的主人快步超过了我——然后我全身充满了没有被老师发现的安心感。
超过我的一瞬间,荒人这家伙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觉得他大概是笑了,因为没有清楚看到。他的速度能比我快两倍,身高也比我高一头多。
那家伙也发现这条近道了么——我并没有不甘心。而且也不再惊讶了。类似于同志之间的团结感的东西占据了我的意识。
马拉松大会就像数学难题一样,或者说是没有被攻破、正潜藏气息的巨大服务器。正因如此,它在等待着被解决。方法有两个,其一是巧妙地找到藏在这个小城里的“解”。如果找不到的话,就只好穷举,白白浪费体力。
然后荒人这家伙和我发现了同一个问题,达到了同一个结论。
在这个时候我和荒人的关系还不是那么亲密。
也不是说完全不认识,至少我这边是知道他的。在那个时候的边里,不知道荒人的家伙肯定是十足的呆子。我和他在初二时同班,在运动会上有过多次对抗,升上高中之后还经常在地理研里见面。
在真正和那家伙对话的意义上,第一次遇到荒人就是在地理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