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虽如此,可是,连樽井翔太郎自己,却也同样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才好。事情的严重程度,远远超乎了他的想像。
虽然樽井翔太郎也很同情,那个名叫「诗绪里」的小女娃娃,但是,他却也没有办法帮到她:翔太郎既不是神医,也不是慈善家,他只不过是个接手了别人的章鱼烧摊子的、普普通通的大学生罢了;现在他能想到的,就是设法开导一下,眼前的这个垂头丧气的花园绘里香。
「好啦,你就别再闷闷不乐的了。既然病了,那也没有办法啦。等过上个几天,她就会好起来的……」
「不会好起来的!……」不料,樽井翔太郎的安慰适得其反,花园绘里香突然尖叫著蹦达起来,「想要让她好起来的话,那就只能换肾了。可是,做手术要花不少钱哟,妈妈她是绝对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的。」
「那么,诗绪里小姐的爸爸呢?」
「别指望了。她爸爸得了一场病,已经在三年前翘蹄子了。」
「是吗?那绘里香你爸爸……」樽井翔太郎一拍脑袋瓜子,「对啊,你爸爸不是黑社会的老大吗?他手里肯定有钱。」
「应该是吧。」花园绘里香点了点头,「不过,估计那些钱,也不是什么正道上来的。」
「……」这么说的话,绘里香难道就不觉得,自己对不住父亲吗?她这么一口断定,她父亲也够可怜的。还有……
「就算不是正道上来的钱,但是,只要用对了地方,那就是有意义的嘛。」樽井翔太郎突然脑袋开窍似地说。
「嗯。或许吧。」
花园绘里香似乎从翔太郎的话里,听到了什么希望,但是,片刻之后,她又再次摇了摇头。
「还是不行!……我爸爸本来就不允许,我来见妈妈和诗绪里的,我又怎么开口跟他说,让他拿出钱来,给诗绪里做手术?我要是开了这个口,他可是非得杀了我不可。」说到这里,花园绘里香摇了摇头,「嗯,毕竟我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倒也不至于把我给杀了。但是,总而言之,这事是根本不可能的。」
「是嘛?……」如果你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就会因为你这句话,随时会去「卡嚓」活人吗?……虽然樽井翔太郎心里无比地好奇,但是,最后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还是忍住了没问——「既然不能跟你爸爸要钱,那还有什么其他人,能帮到诗绪里吗?」
「没有了,所以,我才会发愁的啊……」说著,花园绘里香再次失落了起来,她耷拉著双肩,摇了摇头,「不行,我实在想不出什么,一下子就能弄到那么一大笔钱的办法来了。就我这么个普普通通的高中学生,根本就没有那种能力的……」
「是吗?……」樽井翔太郎心里不由得有些疑惑:「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这句话,从绘里香的口中说出,听起来似乎有几分嘲讽的感觉。黑社会老大的女儿,和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怎么说也还是有点区别的。或许绘里香自己还没有,觉察到其中的可能性,但是,只要她愿意,也并非当真没有办法筹集到钱款。
樽井翔太郎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应该不应该,把这种可能性说出来。
「啊,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花园绘里香看了看周闹,摇晃著从长椅上站起身来。她手里紧紧地攥著,那只没能送出去的布偶,就跟蔫掉的植物一样低垂著头。
「抱歉,让你陪著我这么久,我坐电车回去好了,咱们就……」
「等一等,你是要回门司港去吧?乾脆我开车送你好了。」樽井翔太郎大方地说。
「这怎么好意思?现在开车到门司港区,之后再回下关来,很累人的。」
「好了,你就别管这些了,快上车吧……」
说著,樽井翔太郎连拉带拽地,把花园绘里香再度摁到副驾驶座上,立即发动了车子。他故意放慢了车速,在下关的街道上缓缓驶过。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绘里香闷闷不乐,沉默不语,不知道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而另一方面,樽井翔太郎手握著方向盘,刚才萌生的那个主意,竟然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浮浮沉沉。就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似乎是蕴藏了唯一可能的最好的主意,又似乎是绝对无法成功的,非常糟糕的主意。
不久之后,轻型皮卡车接近了关门国道隧道,翔太郎终于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沉默,开门打破了僵局。
「我说,绘里香小姐!……」樽井翔太郎用尽可能轻松的语调说,「你真的很想救你的妹妹吗?」
「那是当然!……」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绘里香,沉著脸点了点头,「我当然想救她!……」
「真的吗?……那么,你能不能做到不择手段?」
「真的,我能够做到不择手段。」
「是嘛……?」
樽井翔太郎深吸一口气,之后微笑著说道:「既然如此,乾脆我就来绑架你一次吧……」
「……」樽井翔太郎能够听出副驾驶座上的绘里香,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樽井翔太郎有些担心,他不知道花园绘里香,究竟是把自己的话,当成发烧时说的胡话,还是一句让人笑不起来的笑话。同时,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待著绘里香暴风骤雨般地提出问题。
可是,出乎樽井翔太郎意料的是,花园绘里香似乎一瞬间,便明百了他这句话的意思,她把脸凑到驾驶座上的樽井翔太郎的身旁,在他的耳朵旁边,欢欣鼓舞地嚷嚷了一句。
「哇……真的?!……你真的愿意绑架我?」
06
距离北九州门司港步行三分钟,荣町拱廊街外的一家破旧的小餐馆。混迹在那些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后,为了消暑而猛灌啤酒的大叔之间,有一个散发著一丝异彩的年轻女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