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弥香妹妹。”
我听见在学校甚少出现、直呼我名字的声音后回头。
是合唱团的学姊。因为我都称呼她柚木学姊,所以尽管我可以马上说出她姓什么,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是她却能如此轻易喊出我的名字,而且还加上了妹妹。
我有点抗拒,听起来挺不自在。
“什么事?”
“呃,没有,因为看到你,所以叫了一下而已。”
学姊那剪齐到还不及肩膀的头发轻轻摇晃。
她清爽的笑容没有表里之分,应该真的只是随意喊了一声而已。
她的模样让我想起游泳班的景象。
这种状况下,该如何回应是好呢?
若只说“这样啊”感觉有些太淡漠。是否该当作很多事情都没发生,暧昧地笑笑就好了呢?我试着报以微笑,学姊瞬间愣了一下,但马上又笑了。
“你要去社办对吗?”
“是的。”
她彷佛以态度表示要一起走般来到我身边。要说我和柚木学姊算熟吗,其实有点奇怪……但要说她对我满好的,好像又不太是……在一年级的四月入社以后,她身为大我一届的学姊,我们会在同一间社办活动,具体也就这样而已。即使放学后去别的地方也都是跟同学一起,并没有和学姊在学校以外的地方碰面过。
不过,她和其他学姊又不太一样,我觉得我俩之间有这种类似感觉上的关系存在。
“话说,你有听说吗?”
“听说什么?”
今天从窗外洒入走廊的阳光平稳,是个舒服的日子,感觉手脚都变得轻盈起来。
湿度不让人觉得是六月会有的。
“沙弥香妹妹将成为下任社长喔。”
撤回前言。对学姊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话题,让我身体稍稍沉重起来。
感觉胃底硬了起来,好像要被打算往前的身体抛弃。
“为什么是我?”
尽管我提出疑问,但内心多少感受到多半会是这种结果的气氛。
“沙弥香妹妹很可靠啊……”
“才没有……”
实际上,我对社团活动的贡献并没有大到可以用可靠形容。
合唱团的学姊们其实都相当可靠,不曾出现那种我觉得自己必须率先采取行动的气氛,但这也在今年夏天会结束。
柚木学姊比较算是柔软的悠哉类型,主要表现在说话方式和行为举止上,给人一种若是一阵强风吹来,她就会像棉花那样散开的印象。这所学校里面还满多这种人。
校内气氛也和入学前的印象有些出入。
“我也仰赖着沙弥香妹妹喔。”
看她面带可人笑容这么说,自然不会觉得不舒服。我正打算同意,但又觉得不太对,踩了煞车。
“我是学妹喔。”
当学姊的态度这样不好吧?学姊“嗯──”了一声,柔和地游移目光。
“可是我也只是早你一年出生,关键在于怎么度过那多出来的一年吧?”
学姊一个人嗯嗯有声地接受自己的说法,我略有种我们的对话牛头不对马嘴的感觉。
可是,她很轻松地喊我沙弥香妹妹。
或许因为这里是所谓的千金学校吧?用名字加上妹妹的方式称呼学妹的情况并不罕见,但我无法习惯这样的气氛,所以会用姓加上同学的方式称呼学妹。虽然我也担心从学校的氛围来看,我这么做是不是太特异独行了,不过目前为止似乎没问题。
除家人之外,目前还没出现可以让我以名字互相称呼的对象。
总有一天会遇到这样的人吗……不过暂时应该是不可能。
毕竟这里是初、高中直升的女校。
我与淡淡地倒映在窗户上的自己对上眼,感觉若低下头,也会与小学时的自己目光交会。
我升上中学了。
时光流逝,按顺序长到十三岁的我在这里,就读离老家三站距离的友澄女子学园,身上穿着本校的制服。彷佛成了大人般一脸平静地走在走廊上。
搭电车通学比我想像中痛苦。
之所以避开老家附近,选了有点远的学校,是因为遵循了家人的建议。
我有种遇到一场及时雨的感觉。
我多少有些抗拒在中学与那个女孩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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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上的许多才艺班,也趁着上中学的机会几乎都停掉了。还继续上的,只有基于祖父母意向留下来的插花。父母接受了我说想把时间用在学校课业上的说法,这当然是出于真心,同时我也觉得要在许多方面持续保持优异成绩是有极限的。我学会了分辨自己可以胜过他人或者无法后,再来提升自己,并知道不可以没有深思熟虑就一股脑地往前。
这究竟是拓展了视野呢,还是变成只是因为看不见远方而死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