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因还来不及发出哀号,吉娜就从棉被里露出一张脸来。她那语带不满的声音,就这样消失在阁楼的漆黑之中。
「不,呃!那个……呃……」
雷因大吃一惊,顿时惊慌失措,用他没被抓住的那只手在空中挥舞。吉娜眯起眼,以愠怒的眼神瞪著雷因,钻出棉被。吉娜白皙的肌肤占据了大部分的视野,雷因体内血液流动的速度顿时加快。
接著,吉娜就像给予致命一击似地,轻轻将手搭在雷因的双肩,屏住气息,整个人贴上雷因的胸膛。
雷因停止呼吸。为了不必直视她,代价就是胸口必须承受一个人的重量。
「吉娜,你说的任务是什么?」
雷因屏住气息,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吉娜的身体微微发抖,停了一秒,回答:
「生孩、子。」
宛如头部遭到重击一般的冲击袭向雷因。他赶忙抓住吉娜的双肩,轻轻地将她的身体推开。
「等、等一下,吉娜。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也、没有。是我自己希望、的。」
「骗人。你在慌张什么!」
「我没有慌、张。也没有骗、人。」
「那为什么!」
雷因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接著又像呻吟似地喊道:
「那你为什么在哭!」
「咦……」
除了吉娜的声音,阁楼里鸦雀无声。
吉娜将颤抖的手指伸向自己的眼角,一滴透明的水珠沿著她纤细的指尖流下。
「为什……么……」
看见沿著指尖流下的泪水,吉娜虚无的双眸不禁颤动。
雷因的胸口传来一股宛如被凿穿似的痛,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说啊,如果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到底为什么要穿成这样来找我呢?」
「不、不是的!我才没有、讨厌夫、婿!」
吉娜用颤抖的声音否定雷因的话。
忽然间,纯白的床单轻柔地盖住了她的肩膀。
「咦?」
吉娜以疑惑的表情,将视线移向盖在自己身上的床单,刚才的气势已不知去向。
雷因用床单盖住吉娜的胸口,把她的身体仔细包起来,接著温柔地将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支撑著她。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拚命呢?你平常那种我行我素的态度跑去哪里了?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嘛。我这次不会逃走了,我会好好听你说。所以,请告诉我!吉娜!」
雷因用力呼唤吉娜的名字,先对她坦承自己的真心话。看见吉娜的泪水,雷因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吉娜的行为显然与平常迥异,她那令人费解的行动,并不是平常的我行我素,而是像在拚命逃避著什么。
同时,她的双眼中还带著不寻常的决心。
让她不得不在夜里独自来找雷因,可想而知这件事有多么重大。既然都被逼到这种地步,那么吉娜应该也有所觉悟,知道自己可能会遇到危险吧。
然而她选错了方法。
雷因知道自己很笨,可是即使是这么笨的雷因,也有身为男人的气魄。既然对方下定了决心,雷因当然愿意倾听。他并不是那么烂的男人。
雷因深褐色的双眸与吉娜栗子色的双眸,在一片昏暗之中交错。然而吉娜在眨眼数次后,便彷佛想要躲开似地栘走了视线。
没用吗——雷因的胸口一揪。
掌心的温热也悄然褪去。
吉娜的银色发丝在雷因的视野中飘荡。她纤细的身体转了过去,雷因急忙伸出手。就在这时——
吉娜的身体缓缓倒下,梦幻般的银发落在雷因的大腿上。
「吉——」
雷因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发出类似悲鸣的叫声。他的视线被床单下的曼妙曲线所吸引。
雷因说不出话来,耳边传来彷佛孩子说梦话似的声音。
「夫婿,我想跟你聊聊《血命纹》的事。」
她的语气,听起来就像个央求父母念故事书的小孩。
雷因忍住害臊的心情,对躺在大腿上的吉娜微笑。
「嗯,好啊。你讲什么我都听。」
看见雷因用力点头,吉娜才稍微放松,轻轻闭上双眼。雷因默默地注视吉娜彷佛睡著似的脸庞。她可能是在思考该从何说起吧。
吉娜慢慢张开眼睛,带著决心与悲伤,喃喃地说:
「夫婿,我真的、以史莱姆的《血命纹》为傲。史莱姆的确很弱,可是只要我和露露在一起,就不惧怕任何敌人。」
「嗯,对呀。」
吉娜拥有坚定不移的骄傲。看著意志坚决的吉娜,雷因点点头。不论这个世界多么鄙视史莱姆炼磨师,都无关紧要。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