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上。
「唷,别来无恙。」
轻拍她的手,发现她指甲长了。指甲上有直线,凹凸不平,如同长期泡在冰水般毫无血色。平常是谁帮她剪指甲的呢?
「没什么变化就好了。」
他说完,在沙发上坐下,大槻也坐在他身边。
沙也身边的设备、分分秒秒出现改变的监视萤幕、还有插在她身上的管线都比遥夏还少,这表示遥夏的状况比沉睡半年以上的沙也更加危急。
听见祈祷声,他咋舌站起身,关上拉门。即使如此,吟唱还是钻进房里。房门和墙壁都是一整片玻璃,外头明明没有人影,声音却带着确实的存在感待在房里。
他打开电视,提高音量,把祈祷声撵出房间。电视正在播放谈话节目,画面上出现魔骸的身影。
「要不要……换个频道?」
大槻的脸凑上前来。
苍发现自己露出战斗时的表情,吐气,放松脸部肌肉。
节目的评论员不知是作家还是律师,苍在评论员停顿时听见了祈祷声。呼喊着遥夏的本名,称颂着神之名。
「继续说之前没说完的吧。」
他一说,大槻眼下的肌肉抽蓄了一下。
「上原小弟,你没事吗?」
「没事。」想对大槻笑却没办法好好露出笑容,「我觉得说些什么应该可以比较平静。」
只要自己发出声音,就可以不必听到外头的声音。
他也不知道遥夏不在这,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没事。如果她不在这里听他说话,感觉他对她的心意就要冲出口了。
沙也一句话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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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和走在前头的沙也拉开很大的距离。
随着「Cascade Shield」滚下谷底后,沿着谷底往山下走,最后走到横切路面的细小溪流。苍跳到另一边,继续往山下走。
这条路少有人经过,地图上也没画。靠着地图和指北针,他大概能掌握现在位置。
以见惯的山顶为目标测量方位时,一直能看见那个巨大飞行物出现在视线中。「Wild Fire」小队成员被从那里飞过来的「鳄鱼」杀死了。而现在,苍他们三人正朝着飞行物的正下方——湖泊走去。
苍之所以落后沙也许多,是因为顾着遥夏。她从刚刚起就很不对劲,脚步不稳、眼神飘忽,脸色也很差。
苍停下脚步,从背包侧袋拿出水瓶,正当他喝水时,遥夏越过他,可以听见她粗喘的呼吸声。
「补充点水分吧。」
对她这样说,她也没回头。
她的背包一阵摇晃,双手、双膝着地,脸朝着道路外、山谷方向的斜坡伸出去。
她发出快窒息的声音后,一阵呕吐。
苍丢掉水瓶冲上前,替她把背包卸下,虽然已止住呕吐还是轻抚她的背部。她满身大汗,连西装外套表面都能感觉到汗湿。
他把手伸到她的发下,碰触她的脖子,与他的想象相反,那边十分干燥。
「好烫……」
手穿过她的下巴下方,掌心贴上脖子的另一侧,拇指指腹贴上她的唇,唇上湿润。总觉得闯入了她不能碰触的地方,他将手从她的发间抽离。
「水……」
她喘气着说,苍从她的背包中拿出水瓶。
「有办法起来吗?」
他伸出手后,她也伸出手,他握住她沾满泥土的手掌,拉她起身。
「稍微休息一下吧。」
苍喊住走在前方的沙也,在并排的背包上坐下。
遥夏含入水瓶中的水,漱口后吐在斜坡上。
「哪时开始不舒服的?」
「一大早开始,但是刚刚才变严重。」
「我变出长枪时也会发烧,大概是力量的副作用。」
「之前没这样过,因为他们要我们别太常使用力量。」
他们是受人指示来到这里,说是防卫省还什么的组织,将他们送往死地。他们到底掌握状况到什么程度?连那个飞行物体的真面目也知道吗?
「好热。」
她脱掉制服西装外套,卷起衬衫袖子。
「可以夹在这边。」
苍拉拉背包前的松紧带,遥夏张开脚,把西装外套绑在屁股下的包包上。
大开的双腿内侧的白,延续到裙底下的阴暗。发丝落在汗水沾湿的白色衬衫上,发尾的粉红色在她的胸前摆荡。她皱紧眉头、嘟起双唇,明显露出不悦脸色。
如果她是同班同学,肯定是遥远的存在吧。但是现在,他可以用掌心直接感觉她的热度。
苍心里想着,不想死。接下来前往的地方有非常多敌人,但他不想死在那里,也不想让她死。不想让任何人夺走这个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