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会喝酒举办宴会,但我会睡觉,隔天早上要很早起啊。」
「早是几点啊?」
「两点之类的。」
「太早了吧。」遥夏边玩指甲边说,「那是哪里有趣?」
「有趣的地方不是早起,而是看日出之类的,有很多啦。」
苍回想起和父亲在山里度过的夜晚。虽然在家里几乎没什么对话,但不知为何在帐篷内、提灯的灯光下就能聊天。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对话,他现在已经想不起到底说过什么了。
他对现在在此感到与当时相同安心的自己愤怒,连「晚安」也没说就走进帐篷,钻进睡袋里。
在山上醒来时,总会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而混乱,是因为太暗吗?还是因为帐篷内太小?
苍从睡袋伸出双手,按下手表的灯,时间刚过午夜零时。
不是因为寒冷醒来,在睡袋中连脚趾尖都暖呼呼的,是睡饱了自然醒来。
虽然睡饱了是很好,但也太早起了,还有六小时才日出。
苍闭上眼,在山里入眠会感到孤独,不小心就想起山下的事。学校的同学们现在也正在睡觉吗?妈妈还醒着吗?
现在,朋友和母亲都不在了,思绪飞出小镇外。健康的人正在健康的睡眠中吗?横山台市患病的人,正因发烧呻吟,度过漫漫长夜吗?封锁大莲实峠的自卫队队员有轮流休息吗?
魔骸肯定也在这座山里某处睡觉吧。
憎恨到想杀人的人、诱人杀意的被憎恨者,都得保持平时的行动。得吃饭、得喝水,也得睡觉。
得活到杀人者与被杀者命运交错那时才行。
苍觉得这是相当迂回漫长的一段路。
呆呆看着帐顶时开始想尿尿,因为出去外面太痛苦,所以他忍了一会儿,但这只是绕远路,所以他干脆起床。
他穿上放在睡袋下当枕头用的鞋子。外面很冷,他穿上羽绒衣。总觉得脸很热,大概因为使用力量而发烧了吧。
虽然有戴头灯,但没开灯也能走路。月光照射下,一大片帐篷看起来像连绵山脉。铁塔仿佛从夜空伸下来的手,抓住地面,想要挖走一大块。苍走到铁塔下,从正下方抬头看,铁架化作黑影朝他逼近,他感受到巨大力量。虽然是人造物,却有着能捏死一个人类的巨大力量。
穿过帐篷间,横越道路走近树林,稍微走一段路后,脚差点滑下去,这边有斜坡,他已经不想再滑下去了。
他躲在树木阴影处小解,打在杉叶落叶堆上发出「波哒波哒」的声音,解放感令他不禁叹息。
解放完后,他走回道路。好安静,连风声也没有,也听不见帐篷下的均匀鼻息,只有沉重的黑暗。
总觉得直接回帐篷很可惜,他正独占着严肃的山里气氛。苍往白天来的方向回头走一段路,虽然黑暗却没有不舒服感。就算有鬼或妖怪也不怕,因为他可是经历过更恐怖的地狱。
正当他想要吹个口哨时,察觉怪异感而停下脚步。
黑暗那头有什么东西。
可以听见呼吸声。
「没什么可怕的东西」这句话早从脑袋消失。山里的野兽很恐怖,如果是妖怪,顶多吓一跳而已,但熊或野猪的攻击可是会致命。
苍当场蹲下,只要压低视线,就可以看穿黑暗。
侧耳静听,前方不远处的树林中有气息,他压低身体靠近那边。
可听见草丛那头传来负伤野兽会发出的喘息声,他抬起身体窥探。
一开始以为只有一个人。
有人趴在地面,身体小幅度摇摆,发出呻吟般的喘息。
仔细一看才发现下面还有一个人,像被上面那个人压扁的姿势。
上方的人把裤子脱到膝盖处,露出屁股。下方的人一丝不挂,大腿在黑暗中反白,缠住上方的人的腰,脚踝交错。
和在网路影片上看见的不同,两人互相紧拥,只有臀部震动般移动。苍这才知道影片上的东西只是给人看的表演而已。
影片中,女演员会发出高声呻吟,但眼前的女人只发出努力隐忍的声音。
苍稍微观察一段时间后,感觉身体变冷,就离开现场了。
他边走在来时路上,边想着刚刚看到的场面。
人类,只要活着就会做这种事情吧。光吃东西、喝水及睡眠还不够。不知为何,他觉得肚子饿了。
走到自己帐篷附近时,有什么东西绊住脚,差点跌倒时,手撑住了地面。
「呀!」
附近的帐篷传出尖叫声。
「沙也,怎么了!」
遥夏从对面帐篷冲出来,是脱掉西装外套的制服装扮,脚上随意套着乐福鞋。
沙也从帐篷爬出来,服装和白天相同。
「我的帐篷晃了一下。」
苍走到她们身边,双手合十道歉:
「对不起,我的脚被营绳绊到了。」
「说『别被营绳绊倒』的人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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