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二净,秽物在地板上扩散,也沾到他的手和膝盖。
苍用手背擦拭嘴角,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下楼梯。他呛出了泪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妈妈,你来看一下。」
敲敲父母寝室房门,却没回应。
苍打开门。
醒来后的事情仿佛一场恶梦。
那个红、蓝光芒又出现在眼前,不如他手上那般整齐,仿佛散落夜空的星辰。
黑暗中闪烁的光线让他闭上眼,手摸上墙壁,按下开关。不管眼前会出现什么,他都想等自己准备好才看。
光线穿透眼睑照入眼里,他深呼吸之后张开眼。
母亲躺在床上。没有入睡,眼睛大大睁着,眼神没有焦距。
脸上没有血色的苍白,白色T恤下透出红、蓝光芒。
母亲的身体在发光。
「妈妈……?」
苍想走近床边却停下脚步。
母亲身体上有什么,发间可见与杉树枯叶相同颜色的东西。
也像长在海边岩石上的藤壶,或是长在树干上的菇类。
有什么黑色东西覆盖在母亲身上,床单上散落黑沙。
苍伸长手,摆在母亲眼前,母亲的眼睛没有移动,掌心也没有感觉到吐息,连应该要有的温度亦感受不到。
碰触她脖子上的东西,很硬,粗糙部分和苍手上长出来的东西很像,但没那么光滑,有小小的突起,粗糙不平。
呕吐感涌上来,苍努力忍下去——还没,还太早,不可以在这里发出声音。
他的视线移往里面那张床,没看见父亲。
棉被和毛毯掉下床的另一边。
他绕过床铺,把所有东西一起拉上床。
花上一段时间,苍才认出从被毯下方现身的东西是父亲。
登山晒黑的粗壮手臂确实是父亲的手,只不过上面长出无数金属,像鳞片一般。父亲应是穿着绘有富士山的红色T恤当居家服,但因双手搔抓拉起而看不见。自裂开的地方看见红、蓝光芒。扭曲挣扎的身体看起来像要把床铺和墙壁间的空间挤开。
父亲脸上覆盖黑色金属。并排的突起裂开,跟松果相似,张大的嘴巴是黑暗的洞穴。
苍举手擦脸,泪水沾湿脸颊。
他离开房间到走廊上,虽然有东西往上冲,但那不是呕吐感,也非喊叫,只是低声呜噎。
客厅里有看惯的沙发、看惯的桌子、看惯的电视。干脆全变了个样不是更好吗?这样一来,就能以为那不是母亲、不是父亲,自己也不是平常的自己,即将来临的早晨也不是延续自日常的早晨。可以把这恶梦般的光景全关进夜里。
他气息混乱地在沙发上坐下,拉起T恤衣摆擦拭泪水和鼻水。
看时钟——凌晨两点。
喉咙好干,他到厨房拿起矿泉水喝,流理台里还有谁用完没洗的餐盘。
他想要稍微拖延下一步行动。要是动作,事情就会传出家门。外来者会看见家里的状况,就不能当成是他看错、是他的错觉。
水龙头落下一滴水滴,没人催促他,但是他得自己决定。
苍拿起家用电话话筒,按下一一九。
花了一段时间才接通。
『消防局,请问是火灾还是救护?』
电话那头似乎相当混乱。
「救护。」
『请问地点在哪?』
苍说完地址后,接线生重复着「富士谷町……」。
『请问是哪位发生什么状况?』
「我爸和我妈……虽然在睡觉,但他们身体上有像金属的东西——」
『我明白了,现在请救护车出动。请告诉我你的名字和现在使用的电话号码。』
苍回答完后,电话就挂断了。
明明未详细传达症状,对方却像全部理解的回应让他很在意。但话说回来,要他说得更详细,他也说不出来吧。因为他根本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什么事。
满身大汗,T恤冰冷,头也好痛。
他走上二楼,避开呕吐物走回房间换一件T恤,把手机塞进棉裤口袋里,接着走回一楼吞头痛药。他嫌和水吞太麻烦,直接咬碎,苦涩的味道让舌根发疼。
听见救护车鸣笛声,他跑到玄关。
他穿上拖鞋步出家门,红色灯光从湖那端过来,直接经过他们家,往山谷深处前进,隔壁的笨狗吠个不停。
感觉和常见的救护车不同,那不是红、白颜色,而是融入黑暗中的颜色。
苍呆站在原地一会儿,街灯稀少,所以星星清晰可见。无庸置疑,星空相当美。
过一阵子,红色灯光及鸣笛声从山谷深处回来,这一次停在他家前面。
那是一辆卡车般的救护车。车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