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苍比平常早上床睡觉。
半夜又醒过来,他梦见一个灰暗又沉重的梦。
全身剧烈颤抖,无法咬紧牙根就是这么回事吧。
超级冷的同时又超级热,头痛到像要裂开。
他离开床铺,摇摇晃晃走出房间下楼。
白天吃的药完全没效,别管一次两颗那种半吊子的规定,干脆一次吞四颗吧——他这么想着,打算走到洗脸台时,胸口深处有什么东西往上涌。
他立刻冲进厕所,连掀开马桶盖子都嫌不够快,跪下来把胃里的东西全掏空,还发出野兽低吼般的声音。
直到吐不出东西来后才冲水,接着又立刻想吐,这次只能吐出酸水。
「苍,你还好吗?」
母亲站在厕所门口。
「……嗯,应该。」
苍靠着墙壁坐在地上,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杯子喝下水。因为从胃逆流的东西灼伤的食道,多少被冷水抚平了。
冰冷的手碰上他的脖子。
「喂……这什么啊?」
母亲表情阴沉,她的掌心上沾着黑沙。
「不知道,昨天开始出现的。」
苍用剩下的水漱口,吐进马桶中,母亲也把掌心的沙拨进马桶后冲水。
母亲替他从二楼拿来毛毯,苍包着毛毯睡在客厅沙发上。
止不住颤抖,呕吐时流出的汗水沾湿T恤,冰冷贴在肌肤上。
「已经空了,要再买新的才行。」
母亲把退烧药盒子摆在桌上,让苍吃掉最后两颗。大概是空腹的关系,感觉马上会生效。
「明天请假吧。」母亲说着转过头,看向墙上时钟:「啊,已经是今天了。」
「你去睡吧,我一个人没事。」
苍边把脸埋进抱枕里边说,母亲不停揉眼睛。
他拜托走出客厅的母亲「别关灯」。虽然跟个孩子一样,但要是变暗,感觉又会被呕吐感与颤抖袭击,令他非常恐惧。
客厅和寝室及厕所不同,有种飘散着健康氛围的感觉,所以能稍微安心一点入睡。
天亮后,双亲都起床了。苍躺着看两人做上班准备。
「苍,量一下体温。」
父亲拿来体温计,苍坐起身,把体温计夹在腋下。
「咦?这已经没了啊?」
父亲拿起桌上的药盒,翻找盒内。
「对不起,我全部吃完了。」
苍把头靠在沙发椅背上说。
母亲从厨房探出头问:
「你也不舒服吗?」
「嗯,有点懒懒累累的,可能被苍传染了吧。」
父亲在沙发上坐下。他踩到毛毯了。
「你小婴儿时,我常常被你传染感冒。把咳个不停的你抱起来后,想着该不会被传染吧,然后隔天就发烧了。」
苍静静听着。那是他没记忆的事情,道歉好像也很怪。
体温计响了,从腋下抽出来,显示三十八点五度。
「几度?」
父亲问完后,苍递上体温计,父亲看见液晶萤幕上的数字,皱起眉头。
「这……很高耶。应该是流行性感冒吧?」
苍回想起美森问他的问题。他没有咳嗽、流鼻水也没拉肚子。昨天身体还会痛,今天不痛了,现在只有发烧和头痛。虽然没得过流感,但觉得不太一样。
味噌汤的气味飘散,感觉又要吐出来了,苍盖上毛毯躺下来。
双亲出门上班后他才出门,站前的诊所九点开始看诊。
他只换掉当睡衣的T恤,外面披上大衣。
身体好沉重。路上只有苍一个人走着,要是症状突然恶化倒下,也不会有人来救他。
山脉被常绿树种的绿与杂木的红染色,红色这刺激性的颜色占风景大部分这个事实,仔细想想真是异常。苍想着,如果自己是现在第一次到地球来的人,大概会以为是高烧让自己看见幻觉了吧。
隧道比平常还长,跟昨天作的恶梦一样。渗出的泪水把橘色照明裂成碎片。
诊所腹地里人满为患。
苍过于惊讶,站在入口前不知所措。
从拉门缝隙往内看,里面也是人山人海。
诊所只是个小小的平房,根本无法容纳如此多人,即使如此,患者还是没有进不去的想法。
护士从里面走出来,好几个人涌上去,攀住浮木般诉说着什么。除此之外的人连站也站不住,坐在地上。
苍还以为附近发生重大事故。
「上原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