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居住的富士谷町在他小学时和津久见市合并。只不过,市镇中心离这里很远,他反而更熟悉就在旁边的山梨县暮野泽市与不用转车即可抵达的东京都横山台市。
母亲从厨房探出头来,及肩的整齐短发染成了咖啡色。
「你又去跑步啊?」
只要看这身打扮也知道,所以苍没有回答,直接上二楼,拿哑铃锻炼肌肉。今天是锻炼手臂肌肉的日子。
扎实训练后又流汗了,他接着下楼喝乳清蛋白。
当他在厨房里把牛奶往摇摇杯里倒时,母亲跑过来偷看。
「要是喝那种东西,晚餐不是吃不下了吗?」
「刚练完就喝最有效嘛。」
苍用力摇晃摇摇杯,乳清蛋白粉末溶开后一口气喝完。这牌子在网路上的评价是「便宜但难喝」,不过他不怎么在意,反而觉得好喝。他喜欢纯粹的蛋白质聚合物,衣服也相同,喜欢没有多余装饰,满是透气、速干等机能的衣服。
父亲在晚餐时回到家,他是搭电车来回东京的公司。
苍从头咬下端上餐桌的盐烤秋刀鱼。似乎在哪读过鱼头很有营养。
「苍,三方面谈是什么时候啊?」
「忘了。」
苍连秋刀鱼骨也咬碎。
「你也帮帮忙啊,我得要请假才行耶。」母亲皱起眉头说着,「而且,你决定要去哪间大学了吗?」
「哪里都好啦。」
苍如是回答。他没办法想象后年春天成为大学生的自己,也无法想象在那四年后从大学毕业、成为社会人士的自己。
「你怎么这样说?高中也是因为离家近才随便决定的。大学可别这样决定啊,明明不是田径队,每天光是跑步……你到底想要干嘛啊?」
母亲语调愤怒,国三时也曾因为升学的事情大吵一架。
「你没什么想做的事或将来的梦想之类的吗?」
父亲边打开第二瓶啤酒边问,晒得黝黑的肌肤染上不同的红。苍摇摇头。
「没有。」
「身边的人呢?不会和朋友聊这些吗?」
「大家都只说升大学后想要去玩,或是想要自己住之类的。」
苍看了餐桌一圈,从棉裤口袋里拿出药盒,母亲看到后念他:
「那什么?」
「综合维他命,今天蔬菜有点不够。」
他的回答让母亲敲桌。
「你总是这样!要抱怨就别吃了!」
「没有啊,我又没有抱怨,要抱怨就不会吃了。」
他离开座位,朝楼梯走去。
「你也不用去上大学了啦!浪费学费!」
爬上楼梯途中听见母亲的怒吼,她从以前就很没耐性。
走进房里,坐在书桌前,他从书包里拿出英文课本与笔记本,原本打算写作业却提不起劲来。他想要随时保持冷静,但被母亲那般怒吼后也无法冷静。
他相当瞧不起轻易说出想做的事情或梦想之类的人,对「每个人理所当然都有梦想」的风潮感到厌烦。小学、国中的毕业纪念册里也得写上这种东西,他每次都胡乱回答。
他对于念大学毫无憧憬,对同班同学口中的「想玩」、「想一个人住」也没兴趣。只要能跑步就好了。
他站起身,倒向床铺。
他了解拥有梦想并非坏事。那肯定与他在山路奔跑,双脚疲惫、上气不接下气、觉得已经到达极限时,在脑海中描绘出的山顶风景类似吧。自己有一天能找到这类东西吗?
疲惫转为热度,在体内轻轻燃烧,他也没打算与之对抗,闭上眼睛。
苍因为寒冷而醒来。
房里灯没关,窗外些微泛蓝,墙上时钟指着五点。
全身疼痛,和肌肉酸痛不同,骨肉间如针刺般疼痛。
明明很冷,脸颊却很热,吐出的气息似乎也很烫,鼻子深处又干又痛。
一摸颈后,有种沙沙的触感。
掌心拿到眼前一看,上面有像黑沙的东西。
苍吓了一跳坐起身。床单上散落沙子,把T恤和棉裤脱掉时,还听见沙子落地的声音,背上全是沙子。
他努力回想昨天的事。晚餐后,他躺上床直接睡着了,没有洗澡。傍晚时在山间奔跑,是那时沾上的沙子吗?但他既没中途跌倒,也没坐在地上。
他脱到只剩一件平口四角内裤,拍落身上的沙子,离开房间走下楼梯。头好痛,身体好沉重。
从洗脸台的架子上拿出体温计夹在腋下,测量结果——三十七点一度。
从他有记忆以来就没发烧过,这种时候该怎么办才好?
翻找急救箱后,发现电视上广告的头痛药。看包装上的说明,似乎有退烧作用。一次两颗,他配水龙头的水吃掉。冰冷的水好好喝,他又喝了第二杯。
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