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在体育馆内的死者也相同。他们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住在这块土地上,没有其他理由。
就算平常再三小心活着,人随随便便就会因巨大之物的心血来潮而死,根本无从对抗。
苍步下长长坡道,走到月选大桥的桥头。
架在津久见湖上的这座桥有着壮观的弧线,小学写生课时总会到这里画这座桥。在山脉的平缓棱线、湖面轻柔荡漾的波浪、薄云扰乱的青空包围下,桥的弧度有着清楚的轮廓,确实就在此处。苍很喜欢这点。
他走到桥的正中央躺在车道上,阳光照射下的柏油看似温暖,实际碰触后却很冰冷。仰躺其上,轮廓清晰的钢筋圆弧一如往常一板一眼地划分天空。
平常要是躺在这种地方,不是被按喇叭,就是被车撞,但现在,没有任何违反苍意志之人。
不管谁说什么,他都没打算就此退散,也绝不让任何人夺走这具身体、这个生命,以及这片土地。
在这里活着就是他的抵抗。
狗跑来探看他的脸,他把狗抓过来抱在怀中,狗喷着气,乖乖任他抱。脸被舔,让他笑了。笑声在圆弧下特别响亮,仿佛众人一同欢笑。
隔天在床上醒来时,天色还很暗。
因为尿意醒来的苍,走出房间按下电灯开关,但没亮。
「咦?」
不管按几次都没反应,狗也醒来,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灯泡坏了吗……不对。」
苍走到一楼,穿上拖鞋步出屋外。
原本就不多的街灯全部熄灭,山谷小镇笼罩在黑暗中。
「真的假的……」
看来,这一带的电力已经被切断。
吹过道路的冷风令苍颤抖,大概因为昏暗,气温也感觉特别低。
他回到家里,走进厕所。关上门会太暗,所以他开着门上厕所。
上完厕所冲马桶,却没反应。
「骗人的吧……」
不管压几次都没水,自来水似乎也停了。
苍抱着头,在这个镇上生存的难度一口气提高了。
突然,他想起国中学过的事情。
在地震相关影片中,断水时该怎么冲洗冲水马桶的方法——
「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
苍跑进浴室。
洗脸台有水桶,他拿起水桶冲出屋外。
横越道路跑下斜坡到河岸上,装了三分之二桶河水后,手提水桶爬上斜坡时,不小心漏出了一些。
回到家后,跑进厕所里冲水。随着「波咕波咕」的声响,水被吸进排水口里,只剩下底部一点水。
「什么嘛,很轻松啊。」
苍对着在走廊看的狗微笑。
走到厨房转开瓦斯炉旋钮,火也点不起来。这样一来,生命线全断了。
苍打开冰箱。再这样下去,冰箱里的东西就要坏了,得趁现在吃掉才行。
他吃掉优格和纳豆,感觉这样蛋白质摄取太多,所以又吞了综合维他命,也喂狗吃狗粮。
他走到河旁清洗汤匙、筷子,泡进河水时,河川像要夺走他手中的东西。他想起因为有筷子从上游流下来,才知道上游有住人的故事。他也顺便刷牙。和在狭窄的洗脸台刷牙不同,有种开放感,很棒。天空开始泛白。
正当他想要回家拿水桶来汲水时,脚边的狗冲出去,冲上斜坡大声吠叫。
「喂,怎么了?」
发现它的声音不寻常,苍压低身体爬上斜坡,探头到道路上。
狗占据家门前吠叫,那头有车开来,车灯亮着。两辆SUV界老大般的大型车,颜色是橄榄绿,令苍想起那天的救护车。
车子在他们家前面停下,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他还以为外星人入侵了。
「外星人」脸上戴着防毒面具,穿着灰色雨衣般的衣服。因为戴上雨衣帽子,剪影看起来不太像人类,总共有八个人。
他们手上有小型枪,枪身下装有手电筒,这非同小可的景色,让苍胸口一闷。
走过吠叫的狗面前,他们往苍家的大门前进,明明家里没人却摆好拿枪姿势,仿佛电影中特殊部队攻坚时的模样。
苍慢慢往后退,爬下斜坡回到河岸,悄声往上游跑,跑一段距离后再爬上斜坡,藏在旁边的树丛中。探出脸偷看时,拿枪的人正好走进他家,狗仍旧吠个不停。
苍闯进隔壁两间的泽井家,爬上二楼从窗户看自己家,家外面有两个人留守,监视四周。
那应该不可能是外国军队,所以是自卫队。但为什么自卫队要闯进他家呢?那天参加救护工作的自卫队员没有拿枪啊。
有两辆车从湖泊方向直直朝苍的家而来。他们在找什么?到底是要找什么才会拿枪来呢?他完全不知道。
他现在人在寝室,房内有两张床,中间摆着床边桌,苍看着桌上的时钟。十五分钟后,持枪者搭上车离开了。
苍仍旧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