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苍伸手摸两人的脚,抚摸粗糙的脚底,画过脚背轮廓,用掌心包裹。触感好硬、好冷。
至今从未这般好好摸双亲的脚,所以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双亲的脚和自己的脚很像。由于去买越野跑鞋时试穿过好几次,所以他精准掌握自己脚的特征。在足弓相对高的日本人中,他的足弓偏低,这与父亲相同,拇趾和食趾等长这点则与母亲相同。
他的身体是父母给予的。只是碰触身体末端就能明白这点。
苍站起身,低头看地板上的尸体。
无罪的人死了。
他不知道每一个人的本性,或许也有坏人,苍无从得知。
可是,就这样莫名其妙过世,被丢在这种地方,连目送他们的人都没有,苍可以肯定他们没犯下这般重罪。世界根本不存在这种重罪,这种事情不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
苍迈出脚步,好多双脚对着他,好多张脸看着他,每张脸应该都和哪个人相似。
走出体育馆后,苍觉得自己的一部分还会留在这里持续死亡吧。白色气息令他厌烦。
操场上更热闹了,有更多尸体送进来。根本没人在意行走的苍。
走出校地后,苍拆掉手上的卡片,揉成一团丢掉。街灯很少,道路阴暗,他隐身黑暗中蹲下身,又再次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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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走进病房,确认沙也的点滴和监视萤幕后,写下数字。
「小苍,你在说什么啊?」
护士问苍,苍微微一笑。
「说点往事。」
苍目送她走出病房,想着:「她是什么时候决定当护士,又是花了多少时间才成为独当一面的护士呢?」
旁边沙发上的大槻哑口无言。
苍已经习惯这种反应,他说过好几次这段往事了。
遥夏双肘撑在窗台上,看着窗外。
阳光照在她的手臂上,感觉一会儿就会晒黑,苍一直盯着看。
沙也的监视萤幕发出规律声响,她的生命刻划着时光。
遥夏把没人看的电视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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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以泪洗面好几天。
房里没开灯,床边摆着能量果冻饮和跑步用的水瓶,肚子饿、口渴时便拿起来就口。他记得一天起码需要一千五百大卡。大概因为没动吧,靠几个果冻饮就足以活下去。
待在床上就会想起双亲,他又因而落泪。回忆不局限于双亲,甚至扩展到整个镇上。那晚,他不只失去双亲,甚至失去整个小镇。
镇公所的广播喇叭,不断重复播送这个镇已经被指定为避难区域,他只是躺在床上听着。
有人来按门铃,苍没应门后,接着就会敲门喊着:「请问有人在家吗?」但苍还是一动也不动。
他觉得自己会因病死亡。现在一到晚上还是会发烧。虽然不再出现金属长枪,但身体上有黑沙,何时变成双亲那般也不足为奇。
但他还活着,身体说着不会死。
某天他下楼上厕所,尿液呈现深黄色,似乎是水分不足了。
走往厨房找水喝时,感觉听到什么声音。
苍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又有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
他在大门前换穿运动鞋,走出屋外,脚步一时不稳。夕阳天空衬着连绵山脉的巨大影子。又听见声音了。
是狗,隔壁的笨狗在叫。
他小时候,隔壁的和田夫妻很照顾他,母亲晚归时总让他到家里,给他点心吃。自他小学毕业后,双方开始疏远。他听母亲说过,和田家的儿子上班后离家了,他们也是从那之后开始养狗。
苍从前门进去,庭院停着两辆车,还有个宽广的家庭菜园,一只褐色柴犬从旁边的狗屋跑出来。它看着苍吠叫,但声音比平常无力。
「你一直待在这边吗?」
苍对它说话。狗被链子拴着,地上的盘子空了。
「等我一下,我去拿水和食物过来。」
苍捡起盘子,正打算朝房屋走去时,又停下脚步。
「你还是跟我一起来吧。」
他解开狗炼。与其独自擅闯别人家,有这家人同行会比较好。
大门没有上锁,苍说声「打扰了」,脱掉鞋子进屋。虽然是别人家,却有股怀念的气味。
好一段时间没来了,但他还记得屋内格局,没有迷路就找到厨房。
他记得流理台下收着很多东西,打开柜门,里面有罐头,还找到杯面。突然好想吃,已经好久没吃到温热、固态的食物。
狗粮有两种,两种都开封了。
「喂,你要吃哪一个?」
问了也没回应,苍又走回走廊。
狗用前脚抓着厕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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