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感吗?
那感觉太多太复杂,完全超过了我的理解范围,所以也不好说。这种不知名但沉重庞大的东西占据了我的心,总是在提醒我去注意小姑姑。
回到家时,夜色已深,我赶紧洗澡。
头发吹到一半时,我在镜子前,把手覆盖在右眼上。
可以清楚看见正面的我。左眼独自闲来无事咕噜噜地转动著。
凝神细看时没有大碍。但失去光明并不只是「看」的问题而已,在「被看」上,我想一定也有诸多不便。细节我不清楚,但我还是胡思乱想起来。
十四年前,我介入了小姑姑的人生。
虽然不记得,但这件事非同小可。
我是不是得赎罪呢?
小姑姑未婚。不但没结过婚,我也没看过有亲朋好友来访。这间茶屋除了我以外,没有他人的足迹。连客人也不上门,非常冷清。这样不太好。
小姑姑离群索居,或许与失去右眼有关。我虽然没和她聊过,但我是这么想的。
或许,我就像是一根刺入小姑姑人生中的荆棘。
周末,我会去小姑姑的店里帮忙。虽然离家有点远,但我非去不可。
「不是快考试了吗?」
小姑姑担心道。但她的语气淡淡的,搞不好只是随口问问。
「我会在这里念书。」
我在柜台上翻开书包,拿出文具与参考书。
「那就好。」
没关系吗?其实比起家里,这里的诱惑较少,似乎更能集中精神。
在我看店的时候,小姑姑会进到里面的房间。每当我心想她在做什么,上前偷看时,发现她几乎都躺在沙发上看杂志。姑姑很喜欢这张胭脂色的沙发。
她还会直接在沙发上午睡。小姑姑睡著时的呼吸声细长而平稳。但我不太能辨别她是不是真的睡著了,因此有时她会对我恶作剧……这点就不提了。
小姑姑的步调很缓慢。与平日都在工作、假日也狂加班的爸爸大相径庭。
看来人生也有各式各样的过法。
我想这也是学习的一部分。我将笔记本随意摊开来念书。
不过今天倒很稀奇,有客人来访。
一名穿著和服的小女孩,来到店里……我想应该是小学生。她似乎穿得很习惯了,走起路来驾轻就熟,蓝色和服上印有漂亮的花纹。她帮脚踏车上锁,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我惊觉在客人面前念书不太好,赶紧将笔记本和文具全都收起来。
「哈啰,哎呀,你有小孩?」
小女孩轻快地打著招呼,盯著我歪头。小孩……我吗?小姑姑的?
从年龄差来看,倒也不是不可能。
「不是啦,那是我哥的女儿。」
小姑姑出来了。「来拿预订的东西吗?」她穿著拖鞋,向小女孩确认。
「我爸派我来帮忙。他说反正你那么闲,不如帮我跑一趟。」
小女孩像大人一样耸肩抱怨,小姑姑随意应了声「辛苦你了」,从店里搬出一个瓦楞纸箱。箱子的尺寸让小女孩来搬有点大。
「帮我跟你爸打声招呼。嗯……你爸是哪一位?是又三郎还是乡四郎?」
「是乡四郎。」
「对,乡四郎。」
小女孩从小姑姑手中接过货物,塞进停在店门口的脚踏车篮子里,轻快地骑走了。费用可能已经事先支付了,所以没有当场结算,轮不到我与柜台出场。
穿那样还能骑脚踏车啊。和服感觉很容易卡进车轮里,可见她技术多好。
「听说是家里要求,所以才穿和服。」
小姑姑对我说。
「哇,穿那么正式帮家里跑腿啊,还是小学生就那么辛苦。」
「不,她是高中生了。」
「咦?」
「而且读高三。」
「比我大!」
「不过她的确在帮家里跑腿。」
「真了不起。」
失去了冷静,我的反应变得有些奇怪。
我将文具放回柜台上,手摸颧骨。
「小孩啊……」
「我觉得不像啦。」
当女儿太勉强了,小姑姑轻笑著说。的确,我和小姑姑长得不像。
光看落在视线里的浏海,发质就很不同。
我的发色有些偏紫,完全遗传自妈妈的体质。
不过,有些地方我不想乖乖承认。
「是吗?」
我拨弄著挂在耳后的头发咕哝道。小姑姑惊讶地睁圆了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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