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便继续和小芹住在一起。小芹在那之后,再也没有半夜钻进我的被窝里。因为再追问下去好像也只会让问题更复杂,所以我决定当作没这回事。
于是不知不觉间,我成了社会人士。
第一次步入大车站时,我大吃一惊。
里面人山人海,哪里还有地方能让我全力冲刺呢?
我感到不知所措。
但都市就是方便,电车能代替人们奔驰。
工作跟我预期的一样令人焦头烂额。或许是因为我并非喜欢这份工作才来应徵的,以致于这种感觉更加明显。老实说,我常感到痛苦,我几乎没有自由时间,公司又在一栋狭小的大楼里,一跑起来头马上就会撞到墙了。更何况这里那么小,根本不需要跑。
夜里,我缓缓地从公司走到车站。
「嗯。」
搭上摇摇晃晃的电车,再转乘地下铁,从车站走回家。
到家后,我还没脱掉鞋子就倒在走廊上,发现原来大人是不跑步的。大概是没有想过穿著皮鞋奔跑吧。我侧躺著,迷迷糊糊地盯著以L字型朝向天花板的脚尖时门开了,小芹回来了。
「门没锁,我还以为……」
小芹双手扠腰叹了口气。她那从上大学开始留长的头发,如今已经不是半长不短,变得相当长了。
「你回来啦——」
我躺在地上和她打招呼。晃了晃脚踝,代替挥手。
「喂。」
「怎么啦?」
「挡路。」
「喔。」
脸颊贴在冰冰的地板上好舒服。但渐渐地地板就热了,于是我稍微挪了一下位子。
我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像蝾螈一样趴在地上。
「呜啊。」
小芹踩了我。从臀部一路踩到背,让我联想到因幡白兔的神话故事。
不过她没踩我的头,在我因此觉得小芹很温柔时,她的脸突然皱成一团。
「怎么了?为什么哭?」
小芹一说,我才发现地板上有水滴。水滴清澈、柔软,看起来不像汗水。
为什么流泪呢?我责问双眼,立刻找到了答案。
「因为你把我踩痛了。」
「不要那么诚实好不好?」
我嘿嘿嘿地笑了。小芹顿了一下,蹲下身来。
「真的吗?」
「没有啦,当然是开玩笑。」
我站起来示意自己没事。脸颊上冰冷的泪珠,一抹去便立刻消失了。
「你看,我已经没在哭啦。」
我抬起脸来,小芹狐疑地端详我的双眼。
接著露出真拿我没办法的无奈笑容。
我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因为在崭新的现实生活中,我和她相处的时间只会愈来愈少。
我只是因为对这个现实感到恐惧而哭。
一到假日,我就像著魔似地出门练跑。
是受到威胁?还是因为工作与使命感使然?所有的一切彷佛都在绑架我,逼我狂奔。不论小芹有多担心,我的脚步就是停不下来。
我在市内的小型运动场独自来回奔跑。那天她不太现身,大概是因为我身体状况不佳吧。我边调整呼吸,边观察双腿的状况,但是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进入五月后,阳光毒辣起来。比起夏天,湿气比较少,光也显得更刺眼。稀薄的云挡不住太阳的强光,运动场上拉长的影子看起来疲软无力。
我一面因口渴而喘气,一面揉了揉朦胧的双眼。
最近我开始会想一些危险的事情,像是朝著悬崖用力冲刺会怎样之类的。
如果朝著断崖绝壁、朝著面向海洋的悬崖疾驰,她会停下吗?如果会,我就能追上她,就能碰触她的肩膀。一静下来,我的脑中便浮现好几个可怕的念头。若不是我克制住自己,一定二话不说就去试了。
不跑步的时间若愈来愈多,体力一定会衰退。
一旦衰退,她就更遥不可及了。
但不论是否陷入这样的恶性循环,我都一样焦虑。
不再跑步的我,以及见不到她的我,都让我心急如焚。
就像一直在梦里跌倒一样,令人垂头丧气。
我所追求的现实,有如梦幻泡影。
睡眠不足的身体沉甸甸的。一定是这个的错。我发现见不到她的理由后,像是要将头给拧住似地将头发往上撩起。气温一上升,长发便令人烦躁。从我想著要剪短,至今已经快十年了,头发就这样一直被我放著不管,也没好好整理。尽管如此,还是经常有人称赞我发质好。
我弯著身子继续跑,用意志力与爱克服疲劳。
就在我准备加速前,腰部四周突然一震,像是在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