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叫他便抬起头,有个戴眼镜的女人从大门外朝这边大大挥手,那是介绍他来此工作的佐伯副教授。
「哇,真的是金发耶。啊哈哈,很适合你唷。」
佐伯非常愉快地拉辉的头发。
「我打算过一阵子就要重染啦。」
「哎呀,色彩鲜艳不是很棒吗?也让这个阴沉的家多少明亮一点。」
佐伯嗤嗤笑着。不管哪时看到她,这个大婶总是非常有活力。
「一大早就开始工作,真让人佩服呢。」
她是大学副教授,应该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吧,但她的头发随意往上盘、身穿起毛球的运动服和变形的牛仔裤,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只是个去超市买东西的疲惫主妇。
「现在是试用期,还不知道会不会被正式雇用。」
「没问题、没问题,我的眼光绝不会错。」
「你是为了测试我才在墙壁上涂血浆对吧?我还想说怎么会有人这么没品。」
那是最近去她那大扫除时发生的事。房间的墙壁上有红色手印,屋内血浆飞溅、滴得到处都是。这个伟大的副教授似乎非常起劲地创造出那般凄惨的状况。和辉一起前往的便利屋社长吓到腿软,差点要报警。
「你一下子就全部看穿了,我觉得你有够大胆。」
第一次到她那里工作时,在那间准垃圾屋里发现一本奇怪的书,辉碰到那本书时,马上感受到感伤的情绪。
辉没丢进垃圾袋中,反而拿去给佐伯。
『这本书别丢掉,拿去好好供奉比较好。』
佐伯像是找到了原本以为弄丢的东西般,非常高兴。那只是一本普通的绘本,辉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供奉那本书。
自那次之后,佐伯就非常关照他。
「我已经知道这个房子会闹鬼了,然后,我到底该做些什么好啊?多多良先生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
只要不会带来危害,幽灵也和空气没两样。
「你看到了?」
「只有一下子,看到一个穿红色裙子的小孩,大概五、六岁左右。」
「那是帆乃啦。」
「帆乃?」
「多多良帮她取的名字,很可爱对不对?真好,我都已经来访这么多次,连一次也没看过耶。真不公平。啊~我也好想见见她。」
她的表情无比羡慕,那该不会是洋房版本的座敷童子吧。
「见到她运气就会变好吗?」
「你对幽灵期待些什么啊?听说那孩子虽然害羞却不是坏孩子,你看到的是帆乃真是太好了,这边也有坏心眼的孩子呢。」
她的口气和讨论班上霸凌者没两样,她口中坏心眼的孩子也是幽灵吗?
(该不会……)
该不会是昨天翻倒水桶的凶手吧?如果没错,难不成表示金发新人已经被先来的居民讨厌了?
「总之,我不能多嘴工作内容,他应该会陆续对你说明。没问题~没问题的。」
她的口头禅真是有够不负责任。
「多多良是个连扯动嘴角都吝啬的人,但他就是这样,你不需要太在意唷。」
「我觉得我好像看过他笑耶。」
嗯,那或许是错觉吧。
佐伯大为惊讶:
「那你可是看到珍贵画面耶,我已经将近二十年没看过他的笑容。」
(二十年?)
大概只是夸大吧,还是多多良打从孩提时代就是那种样子呢?
「我进去啰,有事情要找他。」
辉看佐伯打算走进房子里,连忙阻止:「他还在休息。」
「你说什么啊?他醒着啦。那我进屋啰。」
这两人认识的时间比自己还长,辉心想那就算了,不再阻止。佐伯不是从房子入口进去,而是直接穿过庭院,似乎是要直闯多多良的房间。
佐伯笑着转过头来对辉说:「我就说吧。」
只见多多良正在门户敞开的日光室里看书,见到烦人的访客连摆笑脸也吝啬。
「你不觉得这种时间到他人家里打扰有点过早吗?」
佐伯听见多多良发牢骚也丝毫不介意地说:
「我们不只曾经是同学还曾经是同事耶,都认识这么久,别计较那种死规矩了,而且我等一下要去关西出差啦。别说这个了,如何?」
「你指什么?」
「那个金发小子,能用吗?」
「还不知道。」
「既不会泄气,又努力工作,是个好孩子对吧?」
虽然佐伯雪乃大大夸赞辉,但多多良似乎完全不想给予肯定,只是默默喝着杯中的水。
「那边那个木头人,还不快点为客人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