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人类,并以不死者为主要战力。他支配著人类领地、再以支配领域的人类为材料强化自身军队的方式游玩。
男子在这里花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重复试玩这款游戏,并领略自己立于未来最前线的事实,而感到十分享受。
他即使只是个测试玩家,但面对其他玩家认为游戏世界内人类死亡的模样太真实,希望能表现得简略一些比较好这样的意见,也热心地向开发公司提出反对。他表示这一点对初次使用此款PACC端子的正式游戏来说,是个不需解决的小问题。
这里是个难能可贵、与现实最为贴近的非现实世界。像这种从开发初期就会让游戏变得平凡的理由,男人无法忍受。
他选的角色主要的攻击方式是透过魔法,说不定这就是让他即使杀人也不会萌生什么厌恶感的主要原因。
不管看起来有多像真的,这里终究是个虚构的世界——男人是这么想的。
然后,那一天来临了。
男人像平常一样在外面吃完饭后,一回到公寓就立刻把PACC端子接上设置在后脑勺的连接埠,启动开发用的游戏机台。
机器平静的驱动声传入耳里,男人如同往常般躺在床上闭起眼。
自从那天以后,男子的身影忽然从那个房间内失去了踪迹——
一名躺卧在床、沉睡得像死去一般的人物,突然有了动静。
那人身穿一袭豪华的法袍,头上戴著一顶附有锡尔克教圣印的大帽子。
而他的帽缘底下,覆著一块遮住整张脸的罩面布。由于那块布造成的阻碍,令人无法看透他藏在其下的脸庞。
不知什么时候睡著了,梦见好久以前的事——男人半事不关己地想著,把手伸往空中、描绘出某个特定的轨迹。
不过他的眼前,并没有出现那幅他想要看到的画面。
登出——别说跳出这个字眼,就连游戏中的控制画面也已经很久没有显示过了。
若要说起所经过的时间,应该已流逝近百年之久。
男子心想——恐怕是有什么不良状况引起STR系统的故障了吧。
多亏如此,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都在游戏中度过,也无法推算在现实中到底经过多少时日——不过,自己为何没出现什么特别不安的感觉?
假如在现实中已过了几十天,期间自己滴水不沾、粒米未进的本体必定早已死去。男子分析——自己本身仍存在于这个游戏世界的事实,正让他肯定了现实世界的自己平安无事。
男子从床上爬起身后,走近窗边、眺望外头的景色。
而窗外的景色,是他很久以前就选定作为据点的锡尔克教国,阿尔萨斯中央大圣堂。
男子的姓名是塔纳杜司·希尔比维斯·锡尔克——
也就是身居教皇之位、君临这整座锡尔克教国的人物。
而后,教皇忽然注意到了某件事。
「又有一名眷属被打倒了啊……这果然……」
教皇独自吐露那句低语,从罩面布的深处传出嗤笑声。
他在游戏世界里大量生产出的棋子,也就是最低等的骸骨武士那一类,连当地的NPC都有可能把它们打倒。
不过,一旦成为直隶于他麾下的眷属,就不存在打得倒它们的NPC。
以游戏的结构上来说,唯独玩家才会拥有能打倒这些眷属的力量——换言之,有玩家来到这附近一带。
应该是与外界取得联络了吧——又或者是对方也跟他相同,卷入了游戏异常之中呢?
无论如何,连续玩原本觉得有趣的游戏长达百年之久,也差不多生腻了。
他最早之前完全是为了暂且打发时间,建造了一个极其讽刺、由不死者守护的生者国度来玩,接下来只要国民一死,他就会把它们全变成不死者的军队。他就这样不经意地累积兵力,最近终于完成了发动大举侵略的准备。
他本来应该可以在更久以前就放弃这个计画,但他似乎觉得默默做准备也不错,就有一段时间内重复进行这种程序,度过单调的每一天。
说不定终于能够见到同胞——虽然心中也存在这种激动的情绪,但难得对方都郑重其事地击溃他的眷属、发出宣战公告。
稍微多玩一下这款游戏后再开始也不迟。
塔纳杜司教皇望著那片开展于窗外、自己亲手建设的领地,满意地笑了。
搭建在山间高地上、外观庄严肃穆的阿尔萨斯中央大圣堂——山区特有的强风突然吹袭进设置在其深处的某个房间窗户内,夺去塔纳杜司教皇的蒙面布。
而塔纳杜司教皇现出其外的面容不但一无表情,甚至连脸庞都找不到。
该处只有一副属于人类的骷髅头,在它满填昏黑合色的眼窝中,寄宿著两团如红色人魂般的光盏。
尽管无法从那具骸骨的面容窥知其表情的细微之处,但骷髅的嘴边传出咯咯作响的低声嗤笑回响在山峦之间,不断奏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