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八年五月二十四日(星期四)。
六点。
早晨时静谧的空气充满在森林中。
也许是森林的沁凉空气为伤处降温,一整晚不断呻吟的鸟巢谅安静下来了。但因为周遭变得明亮,众人也跟着清楚看见烧伤症状有多么严重。
「啊,这不妙啊。这不是症状缓和。体力就快要耗尽了。顶多再支撑几个小时吧。」
吉泽芹夏以欠缺起伏的声音如此低语后,西田舞衣与绿川克蕾亚冲向栅栏想凭着力气撑开。明知语言不同,她们还是尝试向外界要求治疗。原本只是瘫坐在牢笼中的其他人也受到两人的影响,接二连三抓住栏杆高声呼喊。
也许以为这阵骚动是为了要求食物,又或者是原本就预定如此,一只狗头人走向此处。视力似乎相当差,步伐蹒跚摇摆不定,途中踢到隆起的树根差点跌倒。
狗头人摆放在牢笼外的木桶中,装着豆渣般的物体。大概是妖精们作为主食的果实的剩余物吧。
女学生们没有目睹春田被变为狗头人的场面,因此从未想象眼前的狗头人其实是人类经过魔法变形的模样。她们认为那是妖精使役的诡异侏儒。
但狗头人终究是她们与外界联系的唯一手段。虽然学生们并不知情,但妖精们于早晨中午与傍晚,一天有三次会在灵木根部涌出的泉水中沐浴。这在精灵信仰中被视作一种重要仪式,在森林居住的妖精每天必然沐浴。由于除了折口高中的学生之外还有其他俘虏,因此应该留下了最起码的守卫,不过绝大多数的妖精都位在远离牢房区域的位置。
早晨会四处行动的顶多只有妖精们使役的狗头人。
克蕾亚如此描述对狗头人的印象。
「语言不通。而且眼睛和耳朵好像也不太好。起初以为他瞪着我有点恐怖,但我想大概是因为视力太差根本看不见我们吧。吃的?没吃啊。原本想说也许有能用来破坏笼子的叉子或刀子,但桶子里头只有不知道是薯泥还豆渣的东西。没有餐具。」
狗头人盯着牢笼内部好半晌,最后离开。
虽然饥饿,但没有人伸手拿取食物。为了救助鸟巢,就算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得逃出牢笼,取得米原的止痛剂。
当狗头人的身影消失在大树的另一侧,学生们便拆解木桶,想用木板撬开栅栏。
她们原本想倒掉豆渣状的食物,山田呗制止「不可以浪费食物」。用她随身携带的包袱巾装起豆渣。
「山田婆婆把那个捏成团子给露娜露夏吃。那时我有点傻眼,现在不是吃东西的时候了吧。心里只觉得说,毕竟是老人家和小孩子,也许还没搞懂状况吧。不过后来仔细一想,也不晓得会被关到什么时候,其实应该要吃了尽量补充体力才对。」
取出豆渣后克蕾亚等人以木桶的木板尝试破坏牢笼。但是女学生的臂力不足以撬开栅栏。只是在栅栏的树皮上磨出细微伤口。
不久后狗头人再度现身。手中拿着新的木桶。该不会注意到她们的意图了吧?或者因为有20人份的食物,因此拿了第二桶来?
她们暂时停止破坏牢笼,紧张地屏息注视着狗头人走到面前。
「我想说万一坏掉的桶子被看见,他叫人来就糟糕了。于是站到狗头人面前挡住视线。不过桶子不见了终究还是会被发现吧,是有点恐怖。」
狗头人也许没有察觉桶子消失了,总之并未追究。他这次提来的桶子中装着水。克蕾亚原本以为是饮用水,但发现桶边挂着一条破布。
大概是要她们用来为鸟巢疗伤吧。克蕾亚感到纳闷的同时自然说了「谢谢」。那只是反射动作般的呢喃。
这时,原本要转身离去的狗头人猛然转头,使劲抓住栅栏。「呜哇!」克蕾亚吓得向后退开,狗头人直逼向她,激动得像是要把脸挤进栏杆的隙缝中。
几乎完全被厚重眼皮遮盖的细小双眼,直盯着克蕾亚瞧。
随后狗头人笨拙地蠕动嘴巴。
「谢……谢……?」
「呃?」
因为狗头人似乎也有最起码的智能,那只是鹦鹉学舌罢了吧?怀疑自己听错的克蕾亚看向一旁,西田似乎同样也听见了,两人动作相同而四目相望。
「呃~那大概是我第一次看西田老师的眼睛吧……在异世界一直故意忽视她。该说是赌气吗……总之就是觉得很尴尬。明明不是在意那种事的时候了。眼睛边缘都是黑眼圈,一脸很疲惫的样子。虽然我不会因为这样而喜欢她这个人,但我也明白到她其实为了学生们一直都很努力……」
克蕾亚与西田立刻别开视线,注视狗头人的动静。因为其他学生也靠了过来,狗头人有些迟疑般稍微向后退开,重复说道。
那张口中接着说出的话语让所有人为之震惊。
「真的……非场……干谢……」
真的非常感谢。听起来像是这样。
有人激动得扑向栅栏,有人倒退拉开距离,虽然反应不一,但所有人的好奇心自然都集中在狗头人身上。
「首先觉得『奇怪?』。为什么狗头人会讲这种话?而且居然还用了敬语。也许只是我没注意到,难道有其他人讲了『真的非常感谢』吗?但我转头一看,大家表情都一头雾水。」
狗头人睁大了双眼,说出遭到囚禁的女学生们从未说出的话语。
那字眼虽然所有人都能分辨,却不知道内容。
「青木同学,早安……须田老师,早安。」
青木同学。须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