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鸦之喙 第三章『收获之夜』

之外。出口处堆著几颗大石头,必须从缝隙中钻出去。我刚从岩石缝隙中探出头就发现,刚才在城墙上放箭的三人,不知何时已经增加成四人,更再次朝我射出箭矢。我用破烂刀挡开,让结仁先走……我自己也慢慢后退,等到彻底退进黑暗之中就马上转身全力冲了出去……离开了亚历赛沙。

  「……结仁,你早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了吗?」

  「我是在半路上想到的。在地下室时,丝茉末看著我的眼神,那个、该怎么说呢……那是女人的眼神。」

  「……这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是她自己单方面认定亚尔克你是救世主,然而,你非但不是,而且还是个阵士。不只如此,她表现出自己的一片真心,却根本没能获得回应……还有,那个……她讨厌的我,又是你的搭档……大概是这些事加在一起的结果吧。……由爱转恨啰。」

  「……这算什么啊……。」

  「不过,或许这样反而比较好。为了追杀我们而向警备团透露过情报后,丝茉末就可以宣称自己昨晚的行动只是一时冲动,或者说是遭到我们欺骗的结果了。……这样一来,那孩子今后应该仍可以在亚历赛沙生活下去吧。」

  就结果而言,我们算是达成了任务。

  但是,存在于内心之中的败北感,起因是现在这种接近落荒而逃的事态发展吗?

  或者是……因为知道原本会笑著抱上来,总是说很喜欢我的那个丝茉末,竟然前去通风报信的关系呢?

  ──大家快过来,就.在.那.边.!

  丝茉末煽动群众时的尖锐喊声,始终在我的耳边盘旋不去。

  2

  坏掉了。虽然似乎还活著……但多半已经无法再派上用场了。

  伊里亚如此判断后,将手放上自己的胸口,解除了在白衣之下发著光的阵。

  「这样一来,关于总本山走狗的问题就算是解决了吧。……我们这边什么时候行动?」

  和伊里亚同样处在医院屋顶上,在他身旁以望远镜观看事情经过的谢尔盖如此询问,但是,伊里亚也不知道答案。他很清楚,能够下达判断的人物并不是自己。

  「……真是可悲哪。」

  伊里亚也和谢尔盖一样拿起望远镜,再次望向聚集起来的居民。

  群众正在城墙附近的仓库前高声欢呼。人们口中喊著「我们凭自己的力量保卫了家园」、「赶走了阵士」、「肯做就做得到」、「终于能让祖先一吐怨恨之气啦」等等字句。

  阵士并不是种族或身分地位,不论是任何人,只要具备适性就都有机会成为阵士。只不过是赶跑了大概在几年前都还只是个普通人的年轻阵士,这样就说是发泄了长年积怨之类的,如此浅薄、天真的心态,实在非常滑稽。更何况,最后也没能杀死对方,与其说是赶走,不如说只是让对方成功逃走。竟然将这种结果当成获得胜利而兴奋激动,如此模样,唯有「可悲」能够形容了吧。

  更重要的是,喝了井水却还能若无其事起身活动,试图赶走猎犬的人们,理所当然地……都具备适性──阵士的适性。要说的话,其实更接近我.们.这.边.。

  何必说得这么狠呢──伊里亚听到从自己背后传来的声音,转身一看,发现对方是那个长发男子。伊里亚不久之前还从望远镜看到对方混在群众之中的身影,不过看来他已经溜出来了。

  「对于走投无路的人来说,想保持正常就只能这样啦。不管是再怎么微不足道的胜利都好,不然心灵就会崩溃了。碰上在这种封闭环境下遭遇传染病之类的威胁,眼睁睁看亲朋好友接二连三死亡的情况……那就更不用说了。话说回来,他们确实也太过狂热了。得意忘形的警备团,甚至开始募集有志之士,打算派出追击部队的样子。」

  「哈哈……这可就有点不太方便了哪。」

  「嗯。如果可能的话,我本来是想隔个一、两个小时,等猎犬离远点再开始的……哎,不过他们应该也不至于鲁莽到会马上折回来的地步吧。……那么,现在就开始收获吧。要确实做好警戒。发生万一情况的时候,谢尔盖,就麻烦你了。大家各自就定位吧。」

  了解──在谢尔盖这么说之后,伊里亚等人就从医院屋顶上跳落,为达成各自负责的工作而开始行动。

  由惨叫与暴力交织而成的,深夜的收获祭,就此揭开序幕。

  这个名字也就用到今晚为止了啊──男子一边想著这种事,回顾起意外地相当中意的「伊里亚」这个名字,一边伸手扯掉了终于已经比较习惯的白色假长胡须。

  3

  对于斛提出的要求,鸦派来的支援并非懂医术的鸦之成员,只是普通的医师。毕竟时间太短,无暇召集具备身为鸦之能力的医师,似乎是鸦凭藉组织的管道与金钱之力,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八名医师与十名助手的样子。

  由于同时还有担任引路人兼护卫的十名鸦之成员也一并抵达,斛于是指挥众人分乘两辆马车,通过昏暗的森林道路兼程赶往亚历赛沙。虽说要马车在甚至没有几丝月光的夜路上奔驰其实是非常冒险的行为,但驾驭马车的人是鸦之成员,加上又有已经知道路的斛亲自跑在前面引导,所以没有发生问题。

  即使已经等了一天一夜,姐姐还是没有回来,既然如此──弟弟认为,对方必然还在城墙之中。

  斛无法不去思考「姐姐已经染上传染病」的可能性。他觉得,在先前窥探教会时,姐姐脸上的红晕,肯定就是染病的徵兆,痛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更早注意到这件事。

  亚历赛沙的城墙越来越近。虽然斛深陷于自责之中,但脚下还是丝毫不停,继续为马车引路。突然,他察觉前方有个挡住去路的人影。当然,因为这时四周一片黑,所以,与其说少年察觉到人影,不如说感受到了其他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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