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不乏让人觉得像是方针突然有所改变的例子。……或许就像是『睡美人』这个别名一样,在罂粟进入沉睡后,其他人擅自改变了方针也未可知。……总本山的中枢,到现在我还是无法掌握全貌哪。」
为了所背负的使命,结仁一有空闲就会设法调查总本山与罂粟大人的过去,这已经成了他的例行公事。结仁似乎想藉此判断总本山到底是敌是友,另外,在此同时,他好像也打算好好完成任务,累积实绩,希望有一天能够和罂粟大人直接谈判的样子。
「总而言之呢,理所当然的,并不是任何人都是勇敢的战士。在不得不面对艰苦战斗的漫长时光中,居民们对于总本山──也就是对于阵士──自然会累积许多怨恨。」
「姑且不论像我们这种人,一般人要与鵺对抗的话……大概是得拚命才勉强有机会对抗的程度吧。」
「嗯。这可能也就是亚历赛沙为什么很早就建立教会的原因。身处苦难之中的时候,人总是会想要找个寄托,不论那是什么。即使那是不会实际给予任何恩惠的事物……还是会想将之当成寄托哪。丝茉末之所以试著保护你,一定也是……」
我看向正睡得相当安稳的丝茉末。对她来说,我是值得不顾自身安危去相信,寄托希望的对象吗?……还有,我有办法回应她吗?
「……哎、总之这里就是有过这么一段历史。在大家都累积许多压力的时候,听到某人喊出有阵士、有敌人、让我们亲手加以消灭之类的话,于是就忍不住跟著起舞了吧。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集团心理哪。」
吃完汉堡之后,结仁轻巧地从沙发上跳下来,开口提起另一个话题。
「不论如何,在亚尔克你昨晚遭到包围时,我们就已经算是顺利达成任务了。今天晚上就利用夜色掩护离开这里吧。」
「什么?我们的任务还没……你看嘛,伊里亚和谢尔盖……」
「伊莉丝指派给我们的任务是『调查传染病事件,拯救亚历赛沙的居民』喔。现在传染病事件已经算是解决,居民们都得救了。我们的任务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伊里亚和谢尔盖呢?──我本来还想追问,但在说出口之前就自己先想到了答案。……这次的任务,并不包含杀害他们两人。
「就这样放著事件的犯人不管,真的好吗?……更何况,他们下毒的目的,我们也都还……」
「棋子有棋子的本分。更重要的是,在现在这种状况下,如果把时间花在不必要的事情上,只会让我们的处境变得更加危险。……要是在这种充斥反阵士思想的地方进行对阵士战,小心石头又会砸过来喔。」
我不由得握紧了包著汉堡的纸,看著丝茉末的睡脸。
结仁的话我都懂,他说的没错。
即使如此……我还是怀有「真的这样就好吗?」的疑问。
「这里迟早也会被发现吧。毕竟现在以警备团为主轴,所有还能动的人都在街上各处巡逻,尽全力要把你找出来……在这种异常状况下,想必难以战斗。更何况,你提过的,昨晚变装出现的鸦,也有可能伸出令人讨厌的尖嘴来啄咬我们。……不论怎么想,情况都是非常困难的喔,亚尔克。」
「……我知道了。……离开这里吧。今晚马上动身,就这样吧。……嗯?」
丝茉末的眼睛已经微微睁开了。
「……您要离开了吗,剑士大人。剑士大人您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
我在丝茉末身旁跪下,伸手扶著勉强支撑想要坐起身的丝茉末。
「虽然我真的是为了拯救这个市镇的人们而来的……但现在已经算是解决了。所以……你知道的。而且,毕竟我们是阵士。」
丝茉末以似乎感到相当悲痛的表情看著我……接著看向结仁。
「没错。我也是阵士,是亚尔克生死与共的搭档。」
露出看似十分难过,但也像是已经理解一切的表情后,丝茉末深深垂下了头。
1
「应该可以开始行动了,亚尔克。」
在太阳下山许久之后,我根据结仁的信号推开头上的地板,在相隔整整一天后再次回到地面上。虽然街上感受不到有多少人在活动的气息,但也已经不是先前那种一片寂静的状况。
我从藏身的房子窗户窥探外界情况,刚好看到几名手持油灯的警备团成员经过。
「……如果是这种程度的警戒,应该可以顺利逃出去吧。」
据说城墙的大门现在已经彻底封锁,所以原本就预定要从我侵入这里时所走的密道离开。如果只有我的话,其实就算要从城墙上跳下去也无所谓,但还得考虑到结仁。
「我们走吧,结仁。……丝茉末,你还好吧?」
从地下室出来之后,丝茉末也还是一样低著头。看来,「自己挺身相助的对象竟然是阵士」这点,好像让她感到非常沮丧。
我是阵士没错,但不是犯人,更不如说是来救你们的……不管我重覆说明多少次,她始终都还是低著头。我是阵士的事实,似乎深深刺伤了她。
眼睛红红肿肿的丝茉末,先以苦闷的表情看著我,接著看向靠在窗边,耳朵动个不停,正在注意周围状况的结仁。结仁似乎也察觉到了视线,以金色的眼睛对丝茉末投以询问的视线。
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丝茉末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水。
「……啊──我说丝茉末啊,等你碰到其他居民之后,只要说自己遭到阵士亚尔克欺骗,应该就不会有事吧。我想应该不至于会有人蠢到要求你负起责任之类的啦。」
「丝茉末,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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