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哪里都看不到人影,充满了寂寞、空虚的感觉。
在传染病的影响下,首先死亡的多是老人,接下来就是孩童。即使得以保住一命,大多数人也还是会受到严重的发烧、全身疼痛等症状所苦,陷入无法外出的状态。
如果将市镇比喻成一副身躯,那么,居民们或许就是在「道路」这条血管中流动的血液吧。一旦流动变得迟缓,市镇本身也就会随之慢慢崩毁。
我婉拒了和自己一样没有受到传染病影响的修女与小孩们的邀请,走进教会之中。
虽然现在秋天也差不多过了一半,但白天时还是相当温暖。不过,就算现在才刚过中午不久,但教会的暖炉却已在旺盛燃烧,藉此提高建筑物内的温度,避免患者著凉。这也让我多少感到有点闷.热.,忍不住解下了平时总是缠在脖子上的围巾。
因为之前伊莉丝罕见地以「这条围巾很适合你」之类的话大加赞赏,所以现在它成了我相当喜爱的物品。上次切断的部分也已经用总本山的经费确实完成修补。我慎重地将围巾收入怀中后,听到了「哆哒哒哒」的轻快脚步声。
出现在采取挑高设计的入口大厅二楼的人物,是穿著连身裙,搭配粗编毛线斗篷的丝茉末。她从栏杆处探出身子,一看到我就像是因为饲主回家而感到高兴的狗儿一样,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楼梯,扑进我的怀里。
「剑士大人!」
细而柔软的浅金黄色短发摇曳,散发出香皂的香气。据说今年十四岁的丝茉末体型相当单薄,因为感觉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把她弄伤,所以我尽可能轻轻地搂住这名少女。
丝茉末的纤细手臂环抱著我的脖子……倒不如说更像是要绞死我一样紧紧勒了上来,让我不得不拚命把她拉开。
「……丝茉末,拜托你不要对刚回家的人下杀手啊。」
「讨厌,才不是这样啦!人家是因为又能见到面而高兴的关系!」
「我们今天早上也见过面吧。」
「毕竟活在这样的时代,没人知道什么时候会是最后一面嘛。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一生只有一次的相遇』之类的吧。」
满脸笑容紧紧抱著我手臂的丝茉末,丝毫不以为意地说起相当沉重的话题。
对她们来说,这个市镇的惨状,是不是已经逐渐变成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了呢……来到这里还只是第三天的我,还没有习惯到能够将之拿来当成话题的地步。
「……你们看起来好像相当高兴哪。」
从二楼对我们投以冷淡眼光的人,是个身穿巫女服装,个头比丝茉末更小的大耳朵狐狸。少女……不对、少年重重哼了一声之后就转身离开。
「哎呀,这个人真讨厌。……啊、剑士大人您应该还不认识对方吧。那孩子叫做结仁……这个、因为是在剑士大人您来访之前四天……啊、所以是在一个星期之前才来到这里的人喔。听说好像是与医疗方面有关的研究人员,来这里调查传染病。」
「哦,我还在想这孩子好像有点特别哪。」
「啊……剑士大人该不会是喜欢那种类型的女孩吧……?像是耳朵之类的……。」
由于丝茉末明显变得相当沮丧,放松了抱住我手臂的力量,让我露出苦笑,摸了摸她的头。
「我没有那样的想法啦。只是觉得奇怪,对方的外表明明很醒目,可是前几天好像从来没看过。」
「啊、原来是这样吗!……可是,她的个性不怎么好喔?那孩子说自己就只是来调查传染病的而已,完全不打算设法治疗患者。她偶尔会在教会出现,但就只是观察患者们的状况……。听说其他时间大多都在街上到处游荡……总觉得有点诡异。您注意到了吗?那孩子的左手总是包著绷带。搞不好……。」
由于偶然在城墙外救了她一命的缘分,在丝茉末的引导下,我利用过去居民暗中修建的密道,进入了市镇之内。
依照原本的预定,我应该还要再晚一些才会在空的协助下由空中侵入,设法与以「疾病研究者」身分,正大光明从大门进入的结仁找个地方会合的。由于若是以搭档形式活动,很快就会被人怀疑是阵士,所以我们刻意以分头行动为基本原则……如果这样也还是会引起注意,那就是有更加根本的问题了。结仁用来隐藏阵的方法,或许应该从绷带换成手套会比较好。
「……我也常会碰上需要包绷带的情况喔。毕竟出外旅行难免会受点小伤。」
不论如何,刚才的遭遇应该已经让结仁得知我成功侵入这里,并且以教会为据点的事了。这样一来,相信很快就能有所接触吧。
「人家总有一天要扯掉那团绷带看个清楚。当然,如果真的是阵士的话,就马上通报警备团。」
看到丝茉末用力握紧拳头的模样,我若无其事地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也可能是手上有不想被别人看到的伤之类的啊,而且,万一对方真的是阵士,丝茉末你就会有危险啰。」
没问题的!──丝茉末对我露出十分得意的笑容。
「到那时……有危险的时候……相信剑士大人一定会再次保护人家的。」
对于丝茉末的这段话语、脸颊微微泛红的笑容,以及她再次紧抱住我手臂而传达过来的温暖,我只能报以苦笑。
你现在紧抱著的左手臂,正是我压下阵之烙印的地方……如果我告诉她这件事,这孩子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呢?
「……您……应该会保护人家吧,剑士大人。」
她率直地注视著我,其中包含著毫不怀疑我必然会答应她的纯真。面对发自这种眼神、这种感情的话语……相信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拒绝的吧。
「嗯。……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