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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还会再来喝上一杯,这些是预付的。」
酒保虽然依旧一脸困扰的模样,但总算在低声说了句「我珍藏著一瓶值得这个价位的酒」后收下了钱。
这间店不错。如果能活下来的话就再到吧台这边来坐坐吧──古普达这么想。
古普达将靠在吧台上,剑身长达八十多公分的阔剑挂到了腰间。在他这么做之后,就像是在配合古普达的行动一样,原本坐在吧台角落处,在酒吧吧台位子上却只点了咖啡的怪人也跟著将钱放上吧台,起身离开座位。
古普达经过对方身旁,离开酒吧,就这样朝市镇外走去。
他在暗夜之中走上通往相邻市镇,路上没有什么行人的道路,来到可以俯瞰市镇的丘陵之上,然后停下脚步。
今晚的月色不错,这样的夜晚正适合视野良好的广阔丘陵。来到这一带,吵闹的虫鸣声也多少减轻了几分。
「你还真是意外地守规矩啊。我本来以为会像传闻一样,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就杀过来哪。」
古普达转身,看向处于皎洁月光之下的一名青年。
对方的身高大约一百七十五公分,体格有点瘦。虽然以用剑者而言,这样的体格似乎不太够分量,但从散发出的气势与身体动作来判断,应该经过相当严苛的锻炼。
这人的剑术,多半是重视技术更胜于力量的流派吧──古普达如此推测。
青年穿著具有日式风情的外套,脚上是沿袭古代设计风格的鞋子,脸上戴著眼镜。挂在腰间的刀,以打刀而言比标准规格长一些……不过最引人注目的,多半还是他缠在脖子上,随风飘动的蓝色围巾吧。这副模样确实符合古普达听说的,关于「碧蓝猎犬」的传闻。
青年拨开围巾露出整张脸,以视线向古普达致意。
「我判断您是位剑士,认为堂堂正正一战才合乎礼仪。」
古普达心想,这话听来还真是受用哪。古普达今年四十岁,其中虽然有十八年是以阵士身分度过,不过,身为剑士的经历则已经超过了三十年。
但是,自从获得阵之力后,只要是知晓其阵士身分者,没有任何人再将古普达当成剑士看待。
不论过去拥有多么惊人的技能、经历,阵士就只会是阵士而已。然而,眼前的青年却以剑士称呼自己──这件事在古普达内心引发一阵超乎预期的波澜。
「看来你也是剑士哪,罂粟的碧蓝猎犬。所以才会选择这么做吧……也好。」
在山丘之上,两名相隔十余公尺距离对峙的男子先后拔刀,在月光照耀之下,彼此的刀刃不时闪烁。
虽然眼镜青年的架式看来有些随便,但古普达根据对方放出的斗气研判,认为这个架式应该本来就是如此。只是看起来有点杂乱,但实际上没有任何疏于提防之处。古普达猜想,对方可能是为了能够因应各种状况,让自己可以随时使出全力,所以刻意让身体放松的吧。更重要的是,端整的架式比较容易推测接下来的行动,青年或许是想避免这个问题吧。
一阵让人心旷神怡的秋风挟带著虫鸣声吹过,蓝色的围巾随风飘起。不过,两名男子都仍然不动如山。
双方的视线隔著刀剑相交。古普达心想,这个年轻人真是奇特,本应是来猎杀自己的人物,眼神之中却带有几分像是敬意的感觉。
古普达原本以为,自己再也没机会遇见这样的眼神。
……已经舍弃的故乡陷入战乱。虽然阵士禁止介入战争,但古普达还是为了拯救小小的祖国而参战,更使用了阵士之力。
要是当时能够单纯只以一介剑士身分参战的话……即使到现在,古普达还是会这么想。
总本山接获「有人在战场中使用阵之力」的情报,经确认属实后便对古普达故乡的敌国提供大笔资金援助,以此谢罪。
敌国运用这些资金,对古普达的祖国施以经济封锁。
许多祖国人民因此选择远走他方,留下来的人则面临可能饿死的困境。
人们认为,一切都要归咎于总本山……不、归咎于身为阵士的古普达。
于是,古普达脱离了总本山的管理。在先后失去身为一个人、身为阵士的故乡后,他便以流浪阵士的身分随波逐流。
对于不但违约背信,更导致祖国破灭的罪魁祸首古普达,现在究竟还会有多少人对他投以怀有敬意的眼神?相信不会有吧。就连应该可以称得上是一度成功加以守护的祖国人民,多半也会以满是怨恨的眼光瞪著他吧。
在这样的处境之中,在已经得知前因后果的情况下,依然有人以带著敬意的眼神持剑与自己对峙。
古普达为此感到欣喜。如果是这个青年,应该可以理解自己的心情吧──古普达有这种感觉。
并非单纯只因为双方都既是阵士也是剑士。这个青年也和自己一样,背负著伤痛而活,所以能够体会自己的心情……古普达有这种感觉。
彼此抚慰伤处的舒畅感,让古普达有些心痒难搔。不过,相对于这样的感觉,他全身上下都浮现出大小不一的汗珠,甚至连原本啰嗦的虫叫声也听不见了。
此刻的古普达,丝毫没有分心留意无关杂音等事物的余裕。
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在挥出剑之前就会被对方逼到崩溃──古普达察觉这点,于是在时机彻底成熟前就发出喊声冲了出去。青年依然保持不太标准的中段正眼架式,没有任何行动。
古普达挥出阔剑,锋刃劈向青年的头部。这是宛如雷光轰击地面般,毫无犹豫直取目标的全力一击。
青年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