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去吧。既然这样,我想就不该太过在意老家的事情,应该坦然地成为自己期望当上的阵士才是。」
因为结仁头一歪,提出「结果你还是没有选择大哥嘛?」的问题,于是我也采取跟他一样的动作,做出「好像就是这样耶?」的答覆……然后,我们两人又相视而笑。
「嗯,果然让人觉得比较爽快。我喜欢现在这样的亚尔克。」
谢谢——我如此回答。……对于能够这么流畅说出这句话的自己,我感到有点惊讶。
「……唔。哎、虽然不是完全因为这样……不过我有个提议。如果能够顺利达成的话,不但我们能够成为阵士,而且府津罗家也不会受到损害。……可是,或许会让你觉得不好受吧。」
结仁低下头一阵子,注视着位于二十公尺下方的地面……然后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样,自己点了点头。接着,他毫不闪躲地看向我。
「在明天的比赛中……我们要杀掉浜菊磷。」
4
在朝阳照亮的房间中,自己映在穿衣镜中的身影,看来有些滑稽。
注射毒药、离开故乡,经历一个月以上的旅程,然后在目的地再次持续注入毒药,全心努力学习……接着又让更强烈的毒进入自己体内,还按上了炽热的烙铁。
一边闻着自身肉体被烧焦的味道,一边以「这一切都是为了……」的想法咬牙强忍。虽然听说自已的适性十分出色,但也有十天连站都站不起来,两个礼拜后才恢复到能够正常走路的程度。
经历过这些苦痛,这才终于拥有阵之力,也透过战斗让其他人见识到了自己有多么优秀。自己即将成为正式的阵士。宛如为了夸示这件事一般,所以总是像现在一样穿着制服。然而……现在却觉得这件事滑稽至极。
到底是穿给谁看的呢?「自己将要成为阵士」一事,到底打算告诉谁呢?
镜中的少女正在流泪。这女人实在很没用呢——浜菊怜如此想着。在她心中,镜中倒影就像是与自己无关的陌生人一样。
「结果……不管做什么都只是白费功夫而已吗。」
即使拥有出色的适性、就算留下优秀的结果、能够成为阵士……不管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获得认同。结果,自己的存在价值就只是那么回事而已吗?
「大小姐,时间差不多了。」
浜菊擦掉眼泪转身一看,发现眼前是换上一套新女仆服的白妙。她鼻子上的伤处贴着OK绷,手上拿着大薙刀,至于被水平砍断的浏海就似乎实在没有办法补救了。
「虽然这把刀内没有包着铁芯……不过以奴婢现在的身体状况而言,这样刚好趁手。」
「……菊、告诉我,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知道父亲大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心意。」
「由于奴婢未曾拜读来信,因此无从表示意见。」
浜菊知道,白妙碰上没有答案、无法理解的问题时,总是保持沉默。既然她现在做出了回答——。
浜菊露出自嘲的笑容,离开住处踏上了街道。白妙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菊,你真是不会说谎呢。……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吧。既然如此,现在你依然跟我寸步不离,也是因为父亲大人有命在先的关系吗?」
「……不,这是奴婢自己的意思。不论是什么样的地方,不论面临什么样的状况,奴婢都将一生陪伴在大小姐身旁。」
「为了谁?」
「为了奴婢本身的矜持,同时也是为了大小姐。若是说到为何如此——」
白妙从还在母亲体内时便已注定要侍奉浜菊家,出生后不久就被接到浜菊家宅邸,由其他仆人负责养育,可以说过着只为了侍奉浜菊家而活的悲哀人生。但是……。
浜菊怜出生后,除亲属与医师之外,最先邂逅的人物就是年幼的白妙。
据说,人无法保留婴儿时期的记忆。
浜菊自己也认为多半是梦。但是……她恍惚记得,在那个朦朦胧胧,即使称之为一片白浊也不为过的世界之中,自己曾经对某个小女孩伸出手。
……也记得那个有着长浏海的少女,轻轻回握了自己的手。
现在的浜菊已经知道了。那就是她首度感受到的,来自他人的温暖.
她知道,不同于因为新生儿是女婴而感到失望的父亲、母亲等人,这是真正为自己的生命感到喜悦……带有祝福的温暖。
她相信自己就是因此而记住的,认为这副景象肯定不是梦。
「奴婢——」
「——因为你是我的搭档……没错吧?」
浜菊并不期待得到任何回答。这不过是一种类似祈求,「希望会是如此」的想法之表露。
这是浜菊最后一项可供依靠的事物。
我们走吧,迎向赌上阵士资格之战。
迎向这场不管结果是胜是败,对浜菊怜而言,恐怕都将是最后一场的战斗——。
「……是的。」
这个声音,让浜菊停下脚步。她怀着快要开始颤抖般的心情,回头看向后方……在城墙内的寂静住宅区中,伫立于朝阳照耀着的石板路之上,白妙此刻正露出微笑。
白妙对于无法理解或没有意义的问题会保持沉默,若是有所回答时,可能会是谎言。或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