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于这个问题,我没有做出答覆。即使只考虑我之所以要消除身上无数伤痕的理由,应该就能够理解才是。……不,我本来希望这样就能让大哥理解。
「……说起来,大哥,今天没有看到门生哪。」
※注1:音同日文中「步行(步く)」
大哥只简单回以「从上个月开始,他们到远方进行包含猎杀鵺在内的集训」,然后又补上一句「不要扯开话题」。
「听好了,亚尔克。就算凭藉阵之力能够扫平山峰、煮沸海洋、撕裂天空,依然不能算是强者。……毕竟那并不是阵士本身的力量,不过是在操控古代日本人创造出的一部分遗产而已。……即使如此,你还是要成为阵士吗。」
大哥那像是在批判的声音、视线,让我感到十分难受、沉重、苦闷。
过去一直遭受虐待,你知道我心里有什么感觉吗、知道我是抱着多大的决心而留下刀离开家的吗……想说的话,简直像座山一样多。虽然我不认为只凭道理就能说服往往自以为是、钻牛角尖的大哥,但是内心之中确实有着不吐不快的思绪。
然而,我却觉得喉咙像是被堵住一样,感到口干舌燥,发不出声音。放在跪坐双膝上的两手,似乎就要开始发抖。至于视线,更是已经看向地板。
早知道就该先导入阵的……。毕竟这样一来就再也没有挽回余地,大哥也就不会说这种话了吧。更重要的是,我应该也能以身为阵士的自信来面对大哥。
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我拚命思考这件事,彷佛像是在藉此逃避大哥的问题一样。
……意外地,答案很快就浮现了。
因为我想逃离那个地方的关系。疑惧的眼神实在太过恐怖。所以,为了龙够尽早逃离总本山……。逃避之旅的目的地,竟然是一开始逃离的故乡,连我自己也觉得十分滑稽。
结果,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吗?天生就没有剑术才能、遭受大哥的虐待,也不具备坚持要身为阵士的觉悟……或许我只是一直在逃避,一直像个傻瓜一样,怀着「或许有个能够活得更轻松的地方存在」这种梦想,只是持续在逃避痛苦的现实吧。
……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地方搞不好根本就不存在……
我总是低着头。总觉得身边没有其他像自己一样饱受煎熬的人。无法排除内心之中那种「说不定世上只有我自己活得如此痛苦」的想法。
大家到底是怎么样让日子过得好的呢?为什么可以那么无忧无虑的快乐欢笑呢?每次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痕,我都会想到这些事情。如果生在不同的家庭,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遭遇?如果比大哥早出生的话、如果照大哥说的,更加拚命努力的话,就会比较轻松吗?所谓的苦尽甘来,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任何人都知道阵士的力量。就像大哥刚才说过的一样,阵士们可以自由摆布高山、大海、天空,能够操控不属于人类应有的力量。有些人将之称为诸神之力,也有人认为那是曾经毁灭世界的恶魔之力。不论如何,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不该为人类所用的禁忌。
所以,阵士被视为危险人物。在某些地方,人们更是只要发现阵士就会试图加以杀害。阵士的性命,随时面临毒杀、偷袭或其他各式各样方法的威胁。甚至还出现了名为「鸦」的世界级暗杀组织。
相对于此,剑又是如何?最多也不过就是能够一刀砍倒大树的程度。即使是大哥,就算有办法劈开岩石,相信也不可能斩裂高山、海洋或天空吧。
如果连大哥都办不到,我想全世界也没有其他剑士能够做得到。
但是,阵士……能够办得到、能够做得到。而我,拥有可以成为阵士的适性。
某次奉命前往某个市镇办事时,在那里发现了可确认是否具有阵士适性的试剂。将试剂注入自己的身体,得知结果时……我内心浮现「终于找到了」的念头。找到了适合自己生活的场所、自己本应步上的道路……。即使阵士是人们心目中疏远、嫌弃的对象,在我眼中看来却是光彩夺目。当时的心情,绝对不是逃避。我相信不是。
练剑十多年却始终没能得到、没能看到的「某个事物」,在那个当下,我觉得自己看见了。
——说出口吧。把那时的心情,全部向这个偏执的大哥一五一十说清楚吧。
「我……。」
勉强挤出的声音明显与平时不同。我抬起头,与大哥四目交接。呼吸……顿时为之一滞。
看到大哥的双眼时,原本已经巩固的决心,一瞬间就发生动摇。我自以为绝对坚定的决心,就像是以沙堆成的城堡一样开始瓦解。然而,我没有坐视情况继续恶化。就像是想要尽力保住那座沙城一样,我深吸一口气,将发抖的双手紧握成拳。
……突然之间,我想起了空的手。
当初在他引领下,见识到从天空俯瞰之景色时的那份感动,再次浮现硷内心之中。
身处天空之中看到的光景,让我受到像是世界翻转过来似的强烈冲击。
那种开放感,宛如来到截然不同于以往的崭新世界,那种兴奋——
那就是阵的力量。那就是所谓的阵士。
而且,那才是我本来应该踏上的道路。——肯定如此!
「大哥,我——。」
面对大哥像是在瞪视的双眼,我没有发抖、没有逃避,直接从正面回看对方。
「——要成为阵士。」
此刻,在我们这对兄弟之间交错的视线,就像是以真刀抵着对方喉咙一样。使人无所适从的滞闷,让我全身渗出汗水。但是,我没有发抖、没有移开视线。剑术就不用提了,现在的我,连体力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