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国家都因害怕『魔族』而来寻求庇护。」
亚堤邬司朝天空伸手,彷佛想掌握太阳似地收紧拳头。
「差不多是宣布建立帝国的时候了。」
躺在草地上的亚堤邬司转过头说:
「──吶,义弟啊,你不这么认为吗?」
坐在亚堤邬司身边,黑发黑眼的义弟──比吕,以眩目的神情凝视太阳回道:
「可以啊。还有,该把版图扩张得更大一点。因为附近还有被『魔族』的残留势力治理的国家,也有像库罗涅家那样与魔族私通的人。假如那些家伙进攻,说不定又会像以前那样,失去很多朋友。」
「说得也是……我会铭记在心的。」
「如果雷和梅特欧尔还活著……看到现在的葛兰兹,她们会说什么呢?」
比吕以看著远方的眼神说道。
亚堤邬司觉得,自己和义弟的距离似乎变远了。
明明他就坐在伸手可及之处,但是存在感却很薄弱,好像随时会消失。
「……她们一定会很高兴吧。不必畏惧『魔族』的美好时代,总算到来了。」
「是的话就好了。如果不是的话,我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拚命到今天了。」
失去雷之后,义弟的心也病了,很少展露笑容。失去梅特欧尔之后,他的黑眼深处只剩虚无,彷佛一切感情全都死了。
他失去努力的目标。与她们并肩而行的未来已永远不可能成真。
尽管如此,他还是非战斗不可。在不知为何而战的情况下,被人们吹捧为「英雄」,以空虚的心,不停挥剑。
亚堤邬司无法支持这样的比吕。他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能取代她们,所以也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比吕,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义弟的精神日益磨耗,日益憔悴。
「我死后,你就是皇帝了。成为『容器』的你绝对有当皇帝的资质。」
「……你在说什么啊?我已经有巴欧姆小国了。我必须要领导雷和梅特欧尔留下的人民才行。」
「有第二代媛巫女不是吗?把政务交给她就好了。」
「你认真的吗?皇位应该传给你的孩子吧?」
「这就交给你啦,比吕。由『军神』接下次代皇帝的位子,肯定不会有人反对。而且我现在还不想生小孩,说不定没有人能继承皇位呢。」
「你身边明明那么多美女,居然说这种话……」
「被你这么说还真难受…………你不想结婚吗?」
这是不能提起的单字。因为会在比吕心头狠狠挖出伤口。这点亚堤邬司也很清楚。
尽管如此,看著有如行尸走肉的义弟,假如能稍微填补他的空虚,就算要亚堤邬司把全天下的美女全都找来也无所谓。只要能让义弟的心灵稍微得到安宁──可是,比吕只是苦笑著起身。
「没有那个必要。因为所有重要的人,都从我眼前消失了。」
比吕以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对亚堤邬司苦笑道:
「从那时候起,过了这么多年,如今还在我身边的,亚堤邬司,只剩你了。人们都说那是最差劲的时代,但是啊……虽然说这种话可能会惹人生气,我却觉得,那是最快乐的时光。」
听到比吕的话,亚堤邬司完全领悟了。
这世上,再也没有能留下比吕的事物了。
「你做蠢事惹雷生气,我因此发笑,被梅特欧尔警告。老师微笑地看著我们,士兵们脸上也都挂著笑容。」
对比吕而言最幸福的时光──对「人族」而言,却是最恶劣的时代。
在充满杀戮的世界里,微小却确实的幸福。
以前和现在,哪个时代比较幸福?如果这么问亚堤邬司,他无法做出选择。选择过去的话,至今为止的努力就没有意义;选择现在的话,就像否定了过去的回忆一样。
「你这么说,会让我无话可说的啊……」
「是啊。我这说法太卑鄙了。你还是忘了它吧。」
世界逐渐变得和平。
但是,比吕的安宁什么时候才能来临呢?一百年?两百年?要等上多少年,他才能得到心灵上的安宁呢?
相较于得到近乎永恒生命的义弟,亚堤邬司肯定会比他早死。
在失去一切的世界,比吕要如何活下去呢?无法死亡的比吕,要如何度过今后的岁月呢?
「既然如此──我就非得成为指路明灯不可了呢。」
身为义兄,不论比吕今后选择走上什么路,亚堤邬司都必须守护他才行。
「…………比吕,你果然该成为第二代皇帝。」
「我不想啦。」
「不,你一定会成为第二代皇帝。而且我不会让你空有名分。」
虽然那是一百年后,两百年后,或者是一千年后的事,但是,总有一天一定能帮上他。
既然如此,自己能做的,就是在他身后推一把,让他向前走。
「不管你要毁灭,或是繁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