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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肃的声音从教皇紧抿的口中泄出。
「我本来就没有寄望他们发挥诱饵以外的功能,等事情按照计划发展之后,和他们断绝联络也无妨。」
「遵命——另外,自由民族也表示他们准备好了。」
「要他们再等一下。葛兰兹还要花一点时间,才会更深入西部。」
走在从加尔塔宫殿通往华纳维斯大圣堂的走廊上,教皇停下脚步,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轻轻开了口:
「对了,北方的状况怎么样?」
「很平静。我想——可以看成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教皇貌似相当满意史诺利枢机卿的回答,嘴角浮现笑意,再度迈开步伐。
「看来对方也和我们一样正在观望呢。」
「表面上装作浑然不知的模样,不过一旦发现狮子的力量减弱,各国就会群起而上吧。势力结构一转眼就会改变。」
「那么,为了避免跟不上时代,我们也仔细审视情势吧。」
教皇语毕,史诺利枢机卿便轻轻颔首。接着他推开通往露台的对开窗。
风与热气瞬间涌进走廊,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宛如窜入了身体里。
教皇往前踏出一步,只见中庭已被群众挤得水泄不通。每人都不停欢呼,向教皇挥手。
教皇也扬起微笑,向群众轻轻挥手;群众看见亲切的教皇,便发出更大的欢呼声。
「教皇,差不多了。」
听见身后的史诺利枢机卿这么说,教皇微微颔首。
他能在露台现身的时间很短。要是露脸的时间太长,教皇的神秘感就会被冲淡。
唯有在特殊情况下才能见到教皇。
这样的操作可以凝聚国民的支持,培养信众。
热意在人民之间以更狂热、更热情、更盲从的姿态传播,仿佛传染病一般爆炸性地扩散,无法轻易遏止。
为热意所苦的人们必定会开始寻求解药。
名为教皇的解药——只要解药还存在一天,华纳三国就会在更坚固的羁绊之下团结一致。
教皇走向走廊,窗户被关上。内外出现了明显的温差。
外头的热意没有冷却的趋势,但建筑物里的热意已经消失,冰冷的空气开始流窜。围绕在教皇四周的枢机卿们一同向他鞠躬。
「辛苦您了。请稍事休息。」
听见史诺利枢机卿这么说,教皇向其他枢机卿挥了挥手表示慰劳,接着便往前走去。
教皇背对着他们走去,在兜帽下的嘴角因为某种厌恶感而扭曲。教皇走了一段路,回到加尔塔宫殿,确认四周没有任何人之后,啧了一声。
「无聊死了。崇拜虚像的民众真是愚蠢至极,我都想吐了……」
教皇举起手,似乎在用力拉扯什么东西。
一阵铃声不知从何处传来。
方才教皇的手所在的空间忽然开始扭曲,出现一道漩涡,慢慢出现一把锡杖。锡杖发出铃响,自然地落在教皇的手中。
「执着于古代之神的人也一样愚蠢。那些从来不打算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的家伙,只会让我厌恶。」
教皇站在一扇满是华丽装饰的房门前。
那是只有教皇能踏入的圣地。
——「妖精王」所居住的「大天盖」。
教皇熟练地打开门,毫不迟疑地走进去。
「一切都必须被净化。这些人从不思考,只为了存活而欺压他人。」
从挑高屋顶洒下的阳光照亮了占据房间四方的书柜,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品在光线下展现其魅力。
房中央有个雕工细致的木造祭坛,沟渠环绕着祭坛,渠中流着泉水。
但是,一看见这座祭坛,想必任谁都会感到不对劲。
放在祭坛中央的铜像没有头,原本盛开在脚下的花也已经枯萎。
然而教皇却仿佛不以为意,笔直地走向前,抬头望着铜像。
「你不觉得现在正是需要『混沌』的时刻吗?」
教皇欣喜地喃喃自语,接着朝脚边的铜像头踢了一下。
铜像的头在走廊上滚动,发出巨大声响,最后撞上书柜才停了下来。
「欸——……『妖精王』,你现在的心情如何呢?」
教皇用锡杖的末端戳着没有头的铜像,提出这个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
「你期待已久的『长耳族〈阿尔芙〉』的天下,说不定很快就要来临啰。」
没有回应。
教皇一脸无趣地撇了撇嘴,接着用锡杖敲敲地板。
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教皇的身影便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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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历一千零二十六年十月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