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如此,士兵们各个都是一脸认真、充满了紧张感,散发出的气概仿佛正说着「连一只老鼠都休想溜进来」。
如此风声鹤唳的《白银城》里,唯有一处区域不见任何士兵的身影。
那正是瑟雷涅第二皇子寝室的所在处。
目前的他正卧病在床。两年前所发生的叛贼袭击皇宫事件中,瑟雷涅第二皇子身受重伤,并失去了单眼。他的舅舅季里希宰相也因为那场袭击事件而丧生——这是表面上的对外说法。
然而——事实上却不然。
「已经在季里希宰相寝室的地下室里,发现他的遗体了。」
一名近侍满是遗憾地说道——他是瑟雷涅第二皇子最引以为豪的双狼将军其中一人·赫马。这名今年将满三十的男子,体形相当纤细,但藏在铠甲底下的则是锻炼精实——完全削去一切多余赘肉的完美肉体。原本宛如老鹰般锐利的眼瞳,如今则因为染满遗憾之情而显得扭曲。
失望的赫马垂下头,从他视线望去的方向,传来轻声的叹息。
「是吗……舅舅果然遇害了吗……」
如此说道的是瑟雷涅第二皇子。他的半张脸缠满了绷带,任谁看了都会心生不舍。
伤势未愈的瑟雷涅第二皇子难掩失望,内心的哀伤连同感叹一起流泄而出。
「状态呢?」
「从已经化作白骨的情况来看,应该经过了好一段时间吧。」
北方万年处于冬季,肉体要腐化成一堆白骨,需要很久。
也就是说,季里希宰相的死亡时间,绝对超过一、两年以上。
「舅舅最后一次回到《白银城》是什么时候?」
「大约是三年前吧。当时葛莱亥特陛下率兵出征费尔瑟,期间刚好有段空档,于是季里希宰相便绕过来一趟。」
「父皇的……『风帝』正好监视不到的绝佳机会吗……只是,居然敢大摇大摆地选在大白天,而且还是在《白银城》内痛下如此毒手——不,也不排除是在半路上动手的。」
然而,其中仍是疑点重重。
季里希宰相是个警戒心相当重的男人。表面上看来破绽百出,实际上却对身边的防护戒备非常谨慎,甚至设下数十道的陷阱。尽管如此,仍然死在敌人之手。瑟雷涅第二皇子纵然难以置信,但毕竟已经找到季里希宰相的尸体,他也只能接受事实。
「如果敌人是在《白银城》内杀害舅舅,之后再用替身顶替他的话,就表示内部一定有叛徒吧……」
瑟雷涅第二皇子的话里夹杂着愤怒与悲伤,赫马闻言后,不禁倒抽一口气。
他的表情仿佛说着不敢相信。
这也难怪了,北方向来是以季里希宰相与瑟雷涅第二皇子马首是瞻,建立起钢铁般的羁绊。
北方贵族也相当崇敬他们,团结齐心地认定瑟雷涅才是最适合的下任皇帝。
「就算不愿相信,但仍不可否认确实存在叛徒。看看我们目前身陷的状况就能知道吧?」
敌人想必是耗费好几年、甚至好几十年,做好周全准备吧。小心翼翼地避开季里希与瑟雷涅的耳目,潜伏在水面下伺机而动。
这一点只要观察北方贵族们当前的行动,就能一目了然。
「一得知我败给叛贼,而且舅舅也不幸丧生的消息后,就显现出这种态度。每个人都为了追求个人私利而开始采取行动。什么义气、人情都只能排在第二位,这就是当今时代的潮流啊。」
听见瑟雷涅自暴自弃地说道,赫马的表情显得苦涩难堪。
「这么说……或许没错吧……不过舍弃道义,是无法在这个世界立足的。季里希大人曾经说过,『北方的每位人民都是我的儿子、我的女儿』。各个北方贵族也一定都曾受过季里希大人的关照,然而他们居然忘却这份恩情,将剑尖对准自己的主人。」
赫马想必是怒不可遏吧,只见他像是要嚼碎石头似地用力咬紧牙根。
瑟雷涅苦恼着怎么安抚眼前这名忠心义胆的近侍,却只能想到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空话。
「赫马……你不要误会了。夏论家只是奉命治理北方,真正的主人是葛兰兹皇家才对。再说,北方贵族只需对葛兰兹皇家有义,对舅舅感恩在心,而我则是从未替他们做过些什么。」
瑟雷涅在不知不觉之间竟忘记了这一点,一心一意只专注于北方。
他用近乎傲慢的心态,擅自认定北方贵族们应该也和他有着同样的想法。
或许此时的自己,正承受着这些报应吧——一思及此,瑟雷涅的眼角不禁弯起一抹孤度。
然而,赫马似乎是无法接受,他用力地以拳头捶打地面。
「那么,身为第二皇子的瑟雷涅大人,不正是主人吗?受到布罗梅尔家挑拨的那些家伙,所作所为等同于是反抗皇家啊!」
「丽兹也是葛兰兹皇家之人,如果北方贵族们要支持她,旁人也无从置喙吧?」
相信任谁看来,都会认为比起败给叛贼的第二皇子,在休太岘共和国立下功绩的第六皇女,才是最适合的下任皇帝人选吧。
更重要的是,目前一般世人都以为是躺在病床上的葛莱亥特皇帝陛下向丽兹下达指示,然而实际上,则是丽兹与她身边的近侍们运作着当前的葛兰兹大帝国。
那些经历过荣光与挫折、繁荣与衰退,并且尝尽酸楚与甜蜜的资深贵族们,一定不可能漏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