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该轮到您上场了。」
巴尔捉住正心生动摇的佛劳斯肩膀。
「要我上场?在这种情况下吗!?」
「没错,虽然没办法扭转战局,但至少可以顺利脱身。」
巴尔一边漠然地屠杀进逼而来的敌兵,一边对佛劳斯说。
「暂时先撤退吧。现在太执着于取胜的话,恐怕会对未来造成影响。」
现在的话,只要重新编制,还能维持在一万以上的兵力吧。
「再说,即使夜袭成功,敌军也不可能毫发无伤。这一战当中,想必会折损许多兵力。这样想的话,我们就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看到巴尔一副事不关己地说着,佛劳斯面红耳赤地气胀了脸。
「你不是说一定能赢吗!?」
「冷静一点。现在当务之急是设法脱离此地。」
佛劳斯听完巴尔的话,像是要渲泄怒火一般接连斩杀了周围的敌兵后,口气极度不甘心地高声咆哮:
「本队即刻脱离!」
「这就对了。」
继续留在这里,也无法削减敌军的气势。
虽然这一战损失惨重,但计划并不会变动,再说,一切发展完全如巴尔所愿。
「我多得是计策。只要最后能摘下胜利就好了。」
没必要追求永胜不败。即使一路败退,纵然计策一直被看穿,只要最后捉住胜利,就是无庸置疑的胜者。
「那么立刻返回王都,重新编制军力吧。」
巴尔说完后,便策马准备脱离战场。
随即——传来一道令人寒颤的声音。
非常、非常地轻微。在当下的激烈战况中,不可能听得见的音色。
然而,这道声音却回绕在巴尔耳边久久不散,留下无尽黏滞而诡谲的触感。
「好几次度过生死关头;好几次跨越遍野的横尸;好几次舍弃希望。」
有如被拖入深沉夜色一般,「那个」静静地靠近。
「不曾见识过绝望的家伙却大谈上策,听了真让人反胃。」
那道声音毫无起伏。然而,却带着仿佛无尽地深深浸透至内心的沉重感。巴尔与佛劳斯立刻蓄势备战,将视线投向声音的方向。
一名戴着遮住半边脸的眼罩的少年,正伫立在大量的尸体中央。
「休想逃跑。」
柔和的五官倏地一变,锐利地敛起神色。
「你们都会在这里成为我的饵食。我不会让你们有机会再战的。」
少年泰然自若地握紧白银之剑——
「好了——认清绝望的时间到了。」
弥漫于周围的夜色更加深沉,倾泻而出的杀气,使得空间也随之扭曲。
*
「认清『绝望』吗?你和『军神』都说了相似的话呢。就连傲慢的态度也和那家伙相同,永无止尽地激怒他人的情绪。」
忿忿然说着的巴尔嘴角有些扭曲,但过没多久,嘴巴改而染上喜悦之色。
「不过,这次的计策确实很精彩。请容我当作今后的参考吧。」
巴尔故作自若的口气让人感到烦躁,但比吕只是嗤之以鼻。
「那么,顺便再给你一道建议作为参考吧。」
比吕宛如无生命物质的眼瞳转向巴尔,将「天帝」的剑刃架在肩膀上。
「上策无奇策,正面无活路。断然舍之的下策,方能出奇策,方能成活路。」
任何人都只会考虑上策,对于下策则舍弃不顾。正因为如此,当中才会形成活路。
这并不是太难的事。只要扰乱对手的思考,一口气使其瓦解,并攻其破绽。
这就是战术,也是迈向胜利的铁则。
「看到事情的进展全都如同自己所预期,想必一定很高兴吧?于是便因此而沾沾自喜,结果遗漏了许多重要部分。」
「你想说你将一切都玩弄于自己的股掌之间吗?」
「不,这次的情况并非全然如此。毕竟我自己也是一枚棋子。」
比吕摇摇头后,将剑尖指向巴尔。
「多说无益了。你就做好觉悟吧。」
比吕举起「天帝」,浅浅地吸了一口气。
刹那——比吕的身影凭空消失。
同一时间,巴尔拿起弓箭操纵自如且迅速地连续发射。
火花迸散后即逝,互不相让的攻防战,带起阵阵尖锐声响回荡四周。
「喔……你能看见我吗?」
「只能察觉到气息而已。」
面对比吕的询问,巴尔淡然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