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破成这样了啊。”
看着平铺在客厅榻榻米上的陆的裤子,规子拼命地忍着笑意。
“你想笑就笑吧。”换上了和服的陆微微抽动着脸颊。
“我没想……哈哈哈。我只是觉得你一点儿都没变,还是像个笨蛋一样粗枝大叶的。”
“够了,别笑了!”
“你刚才不是说让我笑吗。对了,看你站半天了,要不坐一会儿?”
“怎么坐!我的屁股疼得跟削掉了一层皮一样。”
虽然没有出血,但是感觉屁股上的一层薄皮已经蹭得翻了起来,陆还不想轻易坐下。
“而且刚才折腾了半天,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呢。”
经历了电车惊魂之后,陆回到了百川酒厂,只见消防员正在收拾消防水泵准备回去,甚右卫门站在门口怒气冲天地训斥着女佣和学徒。
“我跟甚右卫门先生说,看见一个少年把稻子小姐带走了。你有什么了解的情况吗?”
“不知道,没准儿是去私奔了呢?”
“私奔?依我看就是个趁火打劫的小偷。”
“小偷里面还有劫富济贫的呢。陆先生不愧是个死脑筋。”
“你为什么老是话里带刺……算了,你难道就不担心妹妹吗?”
“我担心得都吃不下饭了。”规子一边大口吃着饼干一边说道。吃完后她抖了抖粘在手指上的渣子,打开旁边的针线盒,开始纫针。
“你要帮我补裤子吗?”
“当然了。虽说推迟了婚事,但我毕竟已经和你订婚了。”
陆刚要开口说话,规子就笑了出来。
“看看这裤子都破成什么样了,你就这么穿着回来的啊。”
“别说了!”
陆的脸变得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能喷出蒸汽来。
“这里就是极乐?”
稻子眯起眼睛,抬头盯着沐浴着夕阳的蓬莱佛具店招牌。她一脸不高兴地跟着喜八进到店里,坐在椅子上的文七正在抽着烟看报纸。
“哦,稻子,欢迎——你的头发怎么了?”
文七瞪大双眼,稻子摸着头说:“说来话长。”
一反常态,店里十分热闹,四个小孩正在角落里谈笑。前几天给稻子带路的弥治郎也在,他的脸上都是灰尘,毫不在意地笑着:“啊,岛子姐姐!”
“你这奇怪的发型是怎么回事儿?”
留着刘海、梳着裂桃发髻的少女轻轻戳了戳弥治郎的头,“这样很失礼的。”
“我干什么了?”
“小弥治是个小傻瓜,说话之前要先过过脑子。”
面对少女不容辩驳的批评,一个看上去比弥治郎还小的、穿着条纹和服的少年,和一个头发梳在后面、戴着眼镜的女孩不停地点头表示赞同。
“糸,光,能拜托你们俩带刀子到外面去整理一下头发吗?”
两个女孩和喜八说了几句话后,抓住了稻子的袖子。
“走吧,那个……岛子小姐?刀子小姐?”
“稻子!百川稻子!”
稻子被拉到了店外面,“弥治郎和定吉过来帮忙准备一下”,喜八说着把留下来的男孩带进了里屋。
稻子坐在椅子上,身上盖着报纸,像晴天娃娃一样。糸拿起剪刀修整着稻子的头发。
“——诶,那稻子小姐是和喜八哥哥私奔了吗?”
稻子正要摇头否认,可糸却按住她的头说:“别乱动。”
“不是这样的。他说要带我去极乐世界,然后就把我带到这里了。”
“诶!你们要殉情吗?”糸的剪刀掉到了地上。
“不是!”稻子喊道。她到现在才意识到这种说法只会让人联想到殉情,顿时害羞了起来。另一边,拿着镜子的光则露出一副陶醉中带着痛苦的表情,嘴里“私奔,殉情”地一直念叨个不停。
“又来了,小光从以前开始就对这种话题很感兴趣。”
“糸想不想也了解一点?《金色夜叉》这本书不错。”
“我喜欢幽默一点的。还是坐在台下看落语最有意思。”
“哎呀真讨厌。糸还是不理解男女之间的感情啊。”
光捏着嗓子模仿女人的声音调侃道。“反正我经常被他嘲笑是‘不解风情’的女人。”糸寸步不让地还击道,猛地把分叉的发梢剪掉了。
“对、对了,你们经常来坂本家里吗?”
再这样下去没准要剪得连耳朵都遮不住了,稻子试着换了个话题。
“对,喜八哥哥会免费教我们学习的。帮家里忙完家务之后晚上过来,就像夜间学校一样。除了这里好像很多别人家里也有这种补习班。”
“但是喜八哥哥在教我们的时候很容易跑题。”
“嗯。动不动就扯到电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