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喜八面前。
“谢谢。”喜八大方地拿起一块饼干嚼了起来。
“你今天是来见稻子的吗?”
被饼干噎着了的喜八赶忙摇了摇头,把从包里拿出的闹钟挨个儿摆在茶几上。
“刀子——稻子小姐说她想要闹钟,我只是来给她看样品的。”
“嗯……”规子眯起眼睛,用手指拨弄着其中一个闹钟。
“那稻子现在在哪里啊?”
“在仓库里。那孩子昨天晚上又犯错了,被关进仓库里了。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真是不好意思。要不把闹钟先放在这儿?”
“不,这个就……”喜八含糊地回答道,规子捂着嘴笑了起来。
“果然如此。你今天来其实是有话想跟稻子说吧?”
规子微笑着,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
“昨天吵架的事,稻子跟你说了吗?”
“吵架?那倒没听说。原来你是来找她和好的啊。”
喜八下意识的想要否定,却又担心再次被笑话,于是什么都没说。
“但是让你们见面可不容易。那个孩子,恐怕在结婚之前都会被关在里面。”
“……结婚?”
这对喜八来说是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他从规子口中得知了派加尔博士以及他要和稻子结婚的事情。
听着听着,喜八的身上传来阵阵寒意,连夏天的暑气都感觉不到了。虽然房间角落里刚修好的凉风器正在开着,可它的制冷效果原来有这么好吗。
听完之后,喜八用干渴的喉咙说道:
“外面的学徒,也是为了防止稻子逃跑用来监视她的吗?”
“对。你看,院子里也有。”
从窗户缝里偷偷往外看,可以看到有女佣在上了门闩的仓库门口无聊地来回巡视。
“怎么办?你还会再来吗?”
喜八沉默了一会儿,把茶几上的闹钟收拾好,一下子站了起来。
“是啊,看来情况很复杂,那我就先告辞了。”
稻子在想起母亲苗子时,脑海中和母亲的笑容一起浮现的还有酒的香气。
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梳着圆形发髻、头上缠着毛巾、穿着朴素的棉质和服的母亲,束着袖子指挥酒工干活的样子。
苗子是一名女性酿酒师,这在别家的酒窖可是见不到的。
酿酒师是酒窖的负责人,不仅对酿酒有着很深的造诣,还承担着领导酒工和维护人际关系等多种职能。
苗子的父亲——稻子的祖父也是酿酒师,在退隐之际,他看出了苗子对酿酒的非凡悟性,破例将她提拔为女酿酒师。
稻子当时正是爱撒娇的年龄,有苗子在的酒窖就成了她最好的游乐场所。
酒工们也很疼爱她,有时和她一起边唱着号子边捣米,有时带她参观各道酿造工序,和苗子一起教给了她酿酒的基础知识。
“稻子,这酒里面啊,有着很多我们看不见的神明。”
苗子总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如果能请酒窖里的神明寄身于正在酿造的酒里,就能酿出美味的酒,不然的话,酒就会像患了病一样坏掉,这叫做“腐造”。
就算神明到了酒里,如果后来又有坏的神明进去了,酒也会坏掉,这叫做“火落”。这种坏的神明好像很怕热,所以加热就成了一道很重要的工序。
为什么会发生腐造还有火落的现象呢,原因还不是很清楚。人们能够做到的,就只有向神明祈愿,让坏的神明不要靠近。
所以稻子和苗子每天都一起朝着神龛双手合十,祈求酿酒的过程平安无事。
有一年,酒窖里出现了很多老鼠。
家人和酒工们都慌了手脚,只有稻子镇静地一只只捉着老鼠,苗子高兴地笑着说,“稻子真是个捕鼠能手。”
但是,后来由于那场被称为“百川米骚动”的骚动,用作酿酒原料的米大都废弃了,损失惨重。苗子为了挽回损失,在第二年的明治三十三年(一九零零年)冬天,更加努力地投身于酿酒工作中。
但不管苗子多么努力,都无法参与一道叫做“制曲”的工序。
这是一道把蒸好的米放入叫做“曲室”的房间里的工序,这个房间是禁止女人入内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禁止女人入内,但这在别的酒窖里也是惯例。
“神明就是在曲室中寄身到米里的。因为酒神不擅长对付美女,如果有美人在的话会害羞,就不进米里面去了。”
虽然苗子对曲室禁止女人入内的原因做出了这样的解释,但稻子的好奇心却一天天增长了起来。
稻子想亲眼看一看这些看不见的神明。
“自己又不是像姐姐那样的美人,不会有事的。”稻子给自己找到了借口。在一个黎明时分,她趁着没人的时候,悄悄地溜进了曲室。
但是屋里门窗紧闭,黑乎乎的看不清楚,连神的影子都没见着。结果稻子连五分钟都没到就害怕了,从曲室里逃了出来。
虽然是禁止的事情,但只是进去了一小会儿,神明应该不会追究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