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甚右卫门把手放在脑门上,像是彻底服气了一样歪了歪嘴角。
“拜托,你是不是也该变得正经一点儿了。”
这也正是稻子求之不得的事情。甚右卫门痛苦的表情,比生气时的喊叫更让稻子心痛。在他们身后,洋辅正在捂着嘴笑。
“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头发的话以后还会再长长的。”
“让您见笑了。如果影响到您的心情了,我在这儿给您陪个不是。”
“我的心意没有改变,这一点你大可放心。那我就先告辞了。”
洋辅高高兴兴地走了,稻子望着他的背影,眼神一片空洞,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洋辅先生说要娶我……这是真的吗?”
“他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就看上你了。说是趁着这次就任支店长,想让你马上就嫁过去。”
“马上……”
“下周就是洋辅先生的就任典礼了,虽然时间紧迫,但他好像想把它同时作为你们俩的婚礼。嫁妆什么的恐怕是来不及准备了,就简单操办一下姑且先嫁过去。”
精神恍惚的稻子仍然坐在地上,甚右卫门用诧异的眼神低头看着她。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会是对这桩婚事有什么不满吧?”
“我难道是做生意的筹码吗?”
“……你说什么?”
“用一个‘姑且’就把我的终生大事敷衍过去了?”
“你可真难伺候!”甚右卫门大声喊道。
“家务和学习样样不行。你本来就一直给家里抹黑,现在连家长的话都不好好听了吗?”
被父亲毫不留情的训了一通,稻子的眼里充满了泪水,“不是,不是这样的。”
“刚才的火,是洋辅先生——”
“想把责任推给别人?你这种笨手笨脚的人,也就会找找借口了。”
稻子往旁边看了看,本来应该看到了当时的情况的女佣,正在用轻蔑的眼神看着稻子。
“看我怎么教训你,过来。”
甚右卫门拽着稻子穿过走廊,来到了院子尽头的一间仓库前,把她推到了昏暗仓库里。空气中飘满了灰尘,稻子不由得一个劲儿地咳嗽。
“你和凉风器一样,”甚右卫门用严厉的声音不由分说地说道,
“只知道添麻烦,派不上一点用场。”
厚重的大门关上了,仓库里面一片漆黑。
或许甚右卫门以为稻子像其他普通的小孩子一样,也害怕被关在仓库里面。但对于稻子来说,呆在这里就像在被窝里一样安心。只要呆在仓库里面,就不会再被父亲训斥,不会再给任何人添麻烦,也就不会再丢人了。
只知道添麻烦,派不上一点用场。就连稻子自己也深知这是事实。
为什么自己什么都干不成,为什么自己从来都得不到别人的理解。
说到底,要是死后能去极乐净土的话,为什么非要活在这个像地狱一样的世界上呢?迄今为止所有出过的丑,甚右卫门的怒吼,女佣惊讶的眼神,还有洋辅那令人反感的微笑全都涌进了稻子的脑子里,她终于连想都懒得想了。
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努力了。
“我不想活了。”
这句有气无力的话,毫无疑问是稻子的真心话。
喜八提着东西,在正午的大太阳底下来到了百川酒厂的门前。
门前气派地竖着一排深褐色的木质围栏,一个学徒模样的少年从刚才开始就在前面走来走去。喜八一边看着他,一边穿过大门,站到了房间入口处。
“打扰了,我是从蓬莱佛具店过来的。”
“您稍等。”里面有人回应道。不一会儿门打开了,走出来的人让喜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她看起来就像长成大人的稻子一样,但马上就能感觉到不是同一个人。她比稻子高,身材也更凹凸有致,眼睛稍微小一点。应该就是稻子提到的姐姐规子吧。
可能是被不认识的男人吓到了,规子的眼神摇摆不定。
“那个,有个东西要交给稻子小姐,我就给送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这个平常没听过的纤细的声音,喜八紧张得声调都变高了,“坂、坂本喜八。”
规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喜八,好像在打量着他,然后把半开的门敞开了。
“请进来吧。”
喜八跟着规子穿过走廊,走在前面的她身上飘来了一股神秘的甜甜的香气,喜八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规子长长的头发和系头发用的的红丝带自由自在地晃来晃去。
终于走到了客厅,两人隔着茶几坐下,规子微笑着说,
“我叫百川规子。感谢您一直以来关照我的妹妹稻子。”
“谈不上是关照。”喜八谦虚地说,眼睛被放在茶几那头的一盘饼干吸引住了。规子小声地笑了出来,“尝尝吧”,她把盘子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