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包收起来吗?」
「很丢脸是什么意思?这可是我日积月累的劳动成果。看来你果然还不了解『工作』的重要性。挥汗为社会奉献,以薪资筑起家庭并交棒给下一个世代,藉此使羁绊连绵不绝就是身为人类的本分。看来夸口反恋爱的残缺人类就是不懂这个道理。」
我并不觉得搜集自动贩卖机的零钱算是为社会奉献的劳动,而且这番话是出自企图使人类繁衍以摧毁生态系的罪魁祸首,所以我听了也不会有任何感慨。我什么也没有反驳,端著我们点的饮料坐到位子上。
「我可以先请问一个问题吗──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家?」
女童用吸管喝著谜样物体,然后回答:
「怎么,我突然消失让你很寂寞吗?你的确有一点过于依赖我的倾向。就算你一个人连日泪湿枕头也不奇怪。我很抱歉。」
「不,我一点也不寂寞。你才是,敢在半夜一个人去上厕所吗?」
「少瞧不起我,养成规律作息的我已经不会在晚上喝饮料了。因此,当然也不会在睡觉时起来上厕所。我已经不再需要你的帮助。」
虽然我觉得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式,女童却自信满满地挺起胸膛说道。她这个部位依然没有什么成长。
「请问你现在住在哪里?」
「这当然不能告诉你。我可不希望你寂寞得跑来找我。姑且告诉你,我并没有住在佐知川家。你要是又像刚才那样做出疑似跟踪狂的行为,这次真的会被逮捕。」
回顾我刚才的行为,的确像是个彻底的变态。一想到在校内碰面时要怎么解释,我就感到心情沉重。
不过听到刚才的发言,我得知一件事。女童确实知道佐知川这号人物。
「佐知川参选的事,还有新学生会的暴政,果然都是你指使的。」
「说得可真难听啊。我只不过是暗中轻轻推了她一把罢了。不管是参选,还是现在的积极攻势,都是出于她的意愿。」
「你这种怂恿他人的行为才是最邪恶的……」
女童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到目前为止,她都按照我的期望行动。我果然没有看走眼。幸好我当初很乾脆地转换了方针。」
「转换方针吗?」
「没错。我过去都把阻止反恋爱主义青年同盟社的使命托付给你,但我决定放弃这个做法。因为如此,我才会离开你的家。我已经没有必要待在那里了。」
「…………」
「别摆出那种沮丧的脸嘛。我并没有讨厌你,反而很敬佩你呢。我都准备了那么多让你和领家进一步发展的机会,你们却连一次接吻也没有过──这简直是钢铁般的意志……不过,也可以单纯解释成笨拙就是了。」
「我才没有沮丧呢。你不在,我觉得舒畅多了。」
「不要再嘴硬了。我可以轻易想像得到,你每次说著『我回来了』走进玄关,看到没有开灯的寂静室内,就会想起我已经不在的事,突然感到鼻酸。你就算知道我不会再回来,还是会照惯例铺好我的棉被,回过神来才露出自嘲的苦笑,却莫名地没有心情收拾,暂时呆立在原地,眯起眼睛注视远方。」
「我才没有那样。请你不要擅自妄想。」
老实说我的确有顺手铺过几次棉被,但我把这个秘密深深藏在心里。
「其实我也没有资格嘲笑你的行为。我似乎已经太过习惯和你相处了。所以这次我才会来见你──等到我要尽全力摧毁你们社团的时候,因为同情而忍不住收手就不好了。」
说完,她喝光饮料,从高高的椅子上跳下来,站在地面上。
「好了,天气愈来愈冷了。你就快点回家吧。」
她接著对依然坐著的我伸出手。
「……什么事?」
「我要跟你握手。我们以后恐怕不会再见面了。虽然我曾经表达许多不满,但与你一起生活其实很快乐。你让我认为这个世界的文化也不坏。我很感谢你。我会在纪录中将你的名字列为这个星球的重要人物。对了──高砂小弟,你的名字──叫做什么来著?」
我无视她伸出的手,转身面向旁边。
「我只是个无名小卒,不用留什么纪录了。」
我也一样不知道她的名字。我们虽然曾经同居,却是非常奇妙的关系。
「真是没有欲望的人。这种地方既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算了,就此道别吧。下次见面的时候……就是你转而投靠恋爱至上主义的时候。」
说完,她跨出一步。这个瞬间,她的身影突然凭空消失。发生了如此异常的现象,周围的客人依然融洽地谈笑风生。现场只有我彷佛被从头浇了一桶冰水,缩著身子僵在原地。
4
虽然得以确认女童的意图,校园内的反恋爱运动陷入瓶颈的事实却不会有任何改变。而这个社会就像是要对我们乘胜追击,开始逐步准备一年之内最盛大的恋爱至上主义庆典。
「各位──再过一个月就是那一天了。」
某一天的社团活动,确认所有人都已经到齐的领家用严肃的语调这么说道。
「光是说出口就令人毛骨悚然的那场活动──简直就像是在说没有跟情人在一起的人不是人类,用强大的压力逼死单身者的那一天,今年也快要到了。」
说完,领家在白板上写了个大大的「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