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里的店家吃完立食荞麦面就回家了。不久后,到了毕业典礼的日子,当然没人提及我没有到场的话题……
回想起原本封存的记忆,强烈的冲击让我差点在车厢内大吼。实际上,我真的稍微出声了,却还是强忍住剩下的冲动,拚命移动踉跄的脚步,在目的车站下车。
我背上流著黏腻的汗水,一通过剪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前方仰望时钟──是议长领家薰。
「你还真早,距离集合时间还有十五分钟耶。」
我一出声,看著别处的领家就颤抖了一下身体转过头,原本有些寂寞的表情也瞬间明亮起来。
「高……高砂!你不也很早吗!你一定是太期待这次的作战,忍不住太早醒来了吧?」
听到这番话,我就大概了解她的情况了。这家伙简直像是一个太过期待远足而睡不著的小学生。
虽然我们今天要在游乐园内执行反恋爱主义青年同盟社的作战计画,但并没有穿著平常的武装前来。要是在过来的路上用安全帽和手巾遮住长相,一定会遭到警方盘查。就算能勉强顺利来到这里,也会在游乐园的入口吃闭门羹。因此,社员都穿著普通的便服前来,再另外携带自己的装备。
领家穿著窄管牛仔裤,搭配亮色衬衫和针织衫。这身装扮强调了腿的长度,看起来比平常还要成熟一点。
「……看起来怎么样?」
可能是注意到我的视线,她稍微别开脸,用两只手捏著针织衫的下襬这么说。
在这种时候若是普通地回答「很好看」,就是一名失职的反恋爱主义青年同盟社社员,而且从以前的经验看来,我肯定会受到「不要说些像现充一样的话!」之类的批评。她想问的并不是好不好看,而是身为一名革命战士,她有有没有隐藏好平常的形象,并顺利融入现充之中。
「嗯,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非现充,你的伪装很完美。」
我这么回应,领家就……
「嗯……嗯,那就好……」
这么回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表情有点不高兴。看来我又说错话了。
我们两个人等了一段时间,其他成员终于都到齐了。
「早安。」、「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小薰,我好期待喔!」、「我由衷期待在假期间能跟在大师身边学习!」
西堀穿著丹宁吊带裤搭配条纹衬衫,展现出活泼好动的感觉;濑崎的穿著很正式,受到路过的女生团体注目;神明学姊穿著连帽长T,在腰际绑了一件衬衫,使中性风格升华成可爱的感觉;天沼穿著短裤配T恤,再套上一件夹克,彻底发挥了她特有的帅气形象。
「话说回来……情侣还真多呢。」
濑崎这么说著,环视四周。到处都有牵著手的男女,甚至让人觉得有点恶心。
「像这样没有主见,只会随波逐流地学别人来游乐园玩的现充,会帮助恋爱至上主义统治世界!绝对不可原谅!」
领家这么说,咬牙切齿地瞪著周围的情侣。
话虽如此,我们在其他人眼里说不定也是一群现充。男女群聚在一起前往游乐园是我们最忌讳的行为,这种人长久以来一直是我们所批判的对象。这次我们要刻意假装成这种人,突破森严的戒备,偷偷潜入可能是大性欲赞会地区据点的此处。
「……嗯,看来我们并没有特别格格不入。好了,我们走!」
或许是伪装的成果,我们很顺利地入场了。
「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我们的伪装给骗了,现充果然没什么了不起!就是因为成天只顾谈恋爱,才会失去这种危机管理能力。这次的作战,就算说胜利已经近在眼前也不为过!」
我们一平安通过大门,领家就得意洋洋地这么说著,往园内走去。可是她的气势马上就被削弱了。
「这里……是怎么回事!」
才刚入场,领家就像是被园内脱离世俗的气氛震慑住似的呆站在原地。她东张西望,或许是觉得这种悖离现实世界的感觉很诡异,脸色开始发白。她这种排斥的反应就像是非洲或西藏内陆等偏远秘境的居民,见到都市文明会恶心呕吐一样。
「在现充眼里……世界看起来就像这个样子吗……?」
领家用沙哑的声音挤出这句话,神明学姊就走到她的身边。
「没事的,慢慢习惯就好。」
虽然领家的反应太过夸张,但我也一样觉得眼前这个异常的世界很令人恶心──不,这股恶心的感觉是因为我封印起来的记忆又再度复苏了。没错,我刚才回想起来的国中最后的回忆还有后续。我在终点站吃完荞麦面,连沾面的汤汁都喝完后,渐渐开始心想「这样下去真的好吗……」,于是我在搭上回程电车时,在这站下了车。班上同学应该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不在,已经进游乐园里开始玩了吧。一阵犹豫之后,我下定决心,独自买了门票,穿过园区的大门。如果遇到同班同学,要怎么跟他们会合呢?要什么都不说,自然地加入他们吗?要说「唉~我睡过头了啦」、「我记错集合时间了嘛」之类的话装糊涂,藉由逗人发笑来获得团体中的位置吗?国中最后的班级在未来会具有一定的重要性──差不多在大学毕业时举办的同学会上,我应该主要会跟这群人一起缅怀过去。到时候会第一个提起的话题,就会是这场游乐园的毕业纪念活动。可以在这个时候得到「迟到的男生」的角色定位会有很大的帮助。没错,只要使用在参加同学会的时候也迟到的高明手法,就可以为大家提供「这小子一点也没变」的同学会固定桥段了!就在我这么想著走在园区里时,终于找到开心地一起玩的同学了。跟他们打招呼吧!只要这么做,或许就可以在什么好事都没有发生的这一年尾声划下七彩的句点──可是,无法提起这一点勇气就是我们这种人悲哀的本性。应该说,如果我有那种勇气,早就已经脱离非现充的圈子了。我下意识地躲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