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被一辆接著一辆通过的卡车发出的巨响盖过,我也大声回应。
「无所谓!就算你不跟我来,我也可以跟其他人一起来!」
虽然领家这么说,但我可以想见她和除了我以外的人一起去时会多么难以忍受。领家对现在的流行很不熟悉,共通话题马上就会聊完,然后陷入尴尬的沉默。
可是对现在的领家说这种道理也没用。这个时候,我决定改变战略。
「没有跟你在一起会让我很困扰啦!」
没错,我刚才对领家的推论也可以直接套用到我身上。虽然情况不像她那么严重,但我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边缘人。我在班级内虽然还能靠跟领家说话来勉强维持自己的立场,但如果她离开去采买,我恐怕就会完全受到孤立。
「…………这样啊。」
或许是我那太过逼真的自嘲式说服法让领家觉得可怜,她用比较低的音调这么回应。虽然我强调了自己是个令人遗憾的家伙,但我也希望领家意识到自己比我还要奇葩。
领家暂时陷入沉默。可能是做了什么动作,她贴在我背上的触感和环抱我身体的手臂有微妙的力道变化,让我觉得很痒。
这个时候,旁边有很大台的联结车连续通过。脚踏车因为风压而略为倾斜的时候,领家的手臂就用力地抱住了我的身体。同时,某种具有弹性的东西压到我的背上。
因为大型车辆的刺耳噪音,我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只听得见心脏不断跳动的声音在耳朵深处鼓动。
这段时间内,车流突然在一瞬间中断──在这个时机,领家低声呢喃的话偶然传进了我耳里。
「我当然也……想要跟你在一起。」
虽然我觉得她的意思是自己和我一样跟其他人没有话聊……但听起来却像是别的意思,让我觉得坐立难安。
「你……你听到刚才的话了吗?」
领家在我身后慌张地说道。她应该是发现自己说出容易招致误会的话了吧。为了避免麻烦……
「……你有说什么吗?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我这么装傻。
我们在量贩店很快便找到要买的东西。难得两个反恋爱主义青年同盟社的成员都来了,所以我们决定趁机购足要用在革命运动上的角材和安全帽等物品。
我们马上结束采买,踏上归途。
「话说回来……二月十四日决战的时候,我们也是像这样骑著脚踏车到学校呢。」
通过车多的道路,进入住宅区的时候,领家静静地这么提到。
「我记得那个时候是我坐在后面。因为你坚持说……自己比较习惯骑车。」
「……那么久以前的事情……我已经忘了。」
或许是生气了,领家一头撞上我的背部。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甜蜜的痛楚让我觉得非常舒服。
如此回忆著过去的事,我们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学校。
我在附近让领家下车,自己则牵著脚踏车穿过校门。
这时候校门因为不明原因挤著一群人,出入校园的学生都堵在这里。
「……这么多人是怎么回事?高砂,你有听说什么吗?」
「不,我不知道……」
我们只好也一起排队,渐渐开始看见人群的中心。戴著臂章的学生正在请通行者打开随身包包,确认内容物──是学生会。
「为了扑灭反社会团体,请大家配合拦检!」
学生会成员们各自喊著口号,仔细地检查每一个人的随身物品。
「原来如此,学生会也开始不顾形象了。」领家小声说道。「他们嘴上赞扬『自由的校风』,却理所当然地做著强制检查随身物品这种侵犯人权的事。这就是他们的本性。对学生会也就是大性欲赞会而言,学生的幸福根本就是无关痛痒的东西。让『正常』的恋爱至上主义在这所学校蔓延才是他们唯一的目的。」
领家显露出愤怒──但我的心里根本顾不得如此。
「领家,这下糟糕了。反恋爱运动用的道具……」
没错,我们去量贩店的时候,顺便采购了社团要使用的物品。
用来画立牌的油漆和建构栅栏用的钉子、固定零件等东西也会用在校庆上,所以还能找藉口。不过用来变装的白袍、太阳眼镜、安全帽等东西就很难解释了。
「可恶……竟然做出此等卑劣的反革命行为……!」
已经有人排到我们的后面,要是在这时候离开队伍,肯定会遭人怀疑。虽然我们在二月十四日那一天也做过拦检这种事,但那已经被名为革命的大义正当化了,和这次学生会做出的蛮横行为是天差地远……大概吧。
在这种危急的状况下,我寻找著可以拯救我们脱离险境的唯一人物。然后不出所料,她就站在距离拦查点不远的地方监督著整个过程。
「领家。」「我知道!」
看来领家的想法也跟我一样。
拦检的顺序逐渐轮到我们。
「麻烦把书包打开给我们看。请配合取缔非现充暴力团体!」
我们躲过这么说著向书包伸出手的学生会手下,朝「她」走了过去。
「宫前学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