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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长大之后想成为新干线。」
「其实是她……」我用手比向身旁的领家。「想要接手风纪委员长的工作。学长也快要升上三年级成为考生了。因为学校的惯例是在这段时期进行委员长的交接……喂,领家,打声招呼吧。」
我用手戳了一下领家,她就维持摀住嘴巴的动作,用只有我听得到的小音量说道:
「……抱歉,我不太舒服。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留下这句话以后,她就摇摇晃晃地回到入口,一边不小心撞到头一边穿过窄门走出去。
要是遇到这等人物,会产生排斥反应也是无可厚非。我能够平心静气,说不定反而是很异常的事。
就在领家走出社办,房门砰一声关起来的瞬间──
学长忽然摆出冷静的表情,向我开口搭话:
「……红豆面包和奶油面包,你喜欢哪一种?」
「我喜欢……奶油面包。」
我没有多想就直接回答,他听了之后从附近的袋子里抓起某个东西,顺手往我这里丢了过来。那是个在便利商店买的奶油面包。很正常,还在保存期限内。
不知为何……我们之间可以沟通?
「我去泡咖啡,你等著。」「……谢谢学长。」
就在领家离开,只剩下我一个人的瞬间,我们就不知道为什么可以正常沟通了。这真是个谜。
风纪委员长用手摇磨豆机磨著咖啡豆,然后在滤杯里放进滤纸并倒进磨成粉的豆子,最后用水壶注入热水。他的动作很沉稳,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却感到非常佩服。
现场只有过滤的咖啡滴落的声音凸显在寂静之中。我环顾室内,发现这里和外面疯狂的色彩截然不同,整体而言是沉稳的色调。会这么说,是因为室内的四面都被书架包围,色彩是由书架的木框和摆在上面的旧书书背所组成。
其他还有桌子,以及放置在上面的天球仪。
「别一直站著,坐下来如何?」
我顺从他的建议,在椅子上坐下。老旧椅子所发出的轧轧声听起来很悦耳。我打开奶油面包的包装咬了一口。
风纪委员长一直盯著滴落的咖啡看。他所戴的眼镜是切掉下半部边缘的半框型。从透过镜片呈现的轮廓扭曲程度看来,可以发现他的近视度数相当深。他的睫毛长得令人惊讶,睫毛下方的眼睛有著面积偏大的眼白,眼神忧郁地观察著黑色的水面。
他有一头乌黑的头发,将近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骨感的纤长手指。
「你常看星星吗?」
他用安静又低沉的嗓音问道,将滴落的咖啡倒进两个实验用烧杯,再将其中一杯从桌上滑动到我这里。
「我不太看星星……应该说东京完全看不到吧……」
「就算是东京,也是有天空的。」
他这么说著,啜饮了一口咖啡,然后从书架的间隙中取出一把梯子,将梯子挂到天花板上突出来的金属零件上。他用熟练的动作往上爬,将天花板往上推开。
「过来吧。」
他对我丢出这么一句话,就灵巧地钻进了天花板上方。
我本来目瞪口呆地望著他,随后发现他是在呼唤我,这才战战兢兢地爬上梯子。
天花板上有赤道仪,还有一个单人可以勉强进入的小房间。从外面可以看到社办大楼的上方有个小小的突起,我现在才知道它的真面目。
委员长一转动把手,这个小房间的天花板就缓缓地往旁边滑动开来。
阳光从缝隙照射下来──我看到了蓝天。
「看到这片景色,就会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他盘起腿喝著咖啡,同时这么说道。「蓝色,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夜晚更是别有一番风味,不只是天空,眺望附近繁华街道的灯光也很有意思。」
那是一片纯净澄澈,万里无云的青空。
「春天就快要到了,那是樱花的季节。」
他这么说,再度喝了一口烧杯里的咖啡。从他的脖子上明显突出的喉结随著吞咽的动作上下移动。
「季节会循环──各种事物都会循环。地球一天会自转一圈,地球还会绕著太阳花上一年的时间公转一圈。而这个太阳系也正在银河的边缘围绕著中心回转著。速度大约是光速的0.1%。这是相当快的速度。可是就算我们像这样站立著,也感觉不到这一切。你不觉得很有趣吗?或许类似的现象也会以各种程度发生在我们周遭也不一定。」
他将空烧杯放在地上,转头面向我。
「你是要找风纪委员吧。知道了,我会召集他们。」
「谢……谢谢学长!」
「你们的思想是否正确并不是问题所在。以一个实验来说,我真的非常感兴趣。」
他这么说著,将双手交叠在脑后,使身体倚靠在墙壁上。
「就算没什么事,你也可以再过来。我推荐你晚上过来。可别把『她』也带来了。」
他如此说著,讽刺地笑了。
爬下梯子走出社办之后,我才突然发现。我们既没有报上名号,更不可能坦承自己隶属于反恋爱主义青年同盟社。可是听他刚才所说的话,就像是已经完全看透了我们似的──这一切真是一团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