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夜那天晚上,我在牵著手嬉闹的情侣们大量聚集的涩谷听到她的演说,那就是事情的开端。我因此被她拉进革命运动之中,社员非常可喜可贺地从一个人倍增为两个人。
在除夕元旦结束新年参拜势力侦察之后,一月,我和领家藉由占据校内广播进行运动的宣传,成功让三名新伙伴加入我们的行列。
第二美术社社员,一年级女生西堀优;同为一年级的男生,活跃于网球社且据说拥有数个粉丝俱乐部的濑崎涉;还有唯一的二年级生,拥有可以强制吸引男性视线之身材的神明茜。
我和领家加上这三名社员共五人,我们反恋爱主义青年同盟社的活动才正式展开。
然后在二月十四日那天,我们迎接了情人节。在不断下著雪的那天早上,我们和其他同志结盟,进行了将巧克力阻绝在校外的作战──校园封锁。
我们在校门没收学生想要带进校园内的巧克力,并强制替为了吸引异性注意而打扮的学生整理服装仪容。一开始当然受到了学生的抵抗,但经过我们不惜粉身碎骨的努力,终于让大部分的学生顺从,使这场抗争的成功看似近在眼前。
可是在这个时候,我们的敌对势力──想靠恋爱来掌控世界的大性欲赞会手下的傀儡,也就是我校的学生会出现了。他们煽动还没接受我们主张的学生,粉碎我们的封锁行动。
于是……我们落败了。战线崩溃,大量巧克力流入校内。我们的努力付诸流水,情人节几乎与往年无异地进行,最后理所当然地产生了大量的情侣。
虽然我们的运动一时之间看似可以说服学生,但在我们面对如此的失败之后,学生们现在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想靠力量压制群众的想法让我们自食恶果,使学生们的心偏离了「反恋爱」的理念。「青春果然就是要谈恋爱。」「想否定恋爱的人只是对成功者有偏见而已。」「非现充当久了就会变得这么暴力。」「没有男女朋友的人做什么都没用,说到底,抗争本来就不可能会成功的。」众人大肆发表了这些言论,将反恋爱主义青年同盟社贬为「非现充暴力团体」……然后时至今日。
「该怎么办才好……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学府就要落入大性欲赞会的魔掌中了!每个人都会和情人或伙伴一起用快乐的回忆写满青春的一页──他们会同甘共苦,就算有时争吵也会在最后团结起来,一同挥洒汗水,彼此欢笑流泪──学校会变得到处都是这种现充!这样也无所谓吗?」
领家以带著焦虑的严厉口气这么说道,用无力的拳头敲打桌面并垂下头。她所描述的青春景象在我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在海边奔跑的现充团体──在校庆的女装咖啡厅身穿女仆装的现充男;嘲笑这些男生的现充女;将使用后的服装带回家里给女朋友穿,然后两个人单独享乐的情侣──吵架之后,男朋友在雨中连伞也不撑,浑身湿透地按了女友家的对讲机,女朋友在二楼被他的模样感动,但还是没有办法坦率地原谅他。隔天早上,她到了学校却发现男朋友的座位是空的,女朋友开始担心,而男朋友到了第三节课终于现身。他很明显地是感冒了,走路摇摇晃晃的。「为什么……你都病成这样还要来?」虽然她本来在跟他冷战,但还是忍不住这么问他。「……要是让你操多余的心……我会很伤脑筋的。」听到这句话,女朋友抱住了他。「笨蛋!……你真的……是个大笨蛋……」「喂,你黏得这么紧,感冒会传染给你……」最后,这对现充情侣果然因为感冒而卧病在床。但两人之间本来快要崩坏的羁绊却比以前更加强烈地连结在一起──
怎么能允许这种事发生。我对现充的反抗意志变得比过去更加坚定不移了。
我环顾周围的三个人──西堀、濑崎、神明学姊,发现他们也和我有同样的感受。大家都对现充萌生崭新的斗志,燃烧著怒火。
「绝不可以让现充这么蛮横!我们要想办法跨越这个困境!」
我一说话,三人就用力地点头。
「来做吧。」「我们来破坏掉『情侣』的刻板印象吧!」「让他们变得对奇怪的事情没有兴趣吧!」
另一方面,领家她……从我身上别开目光,微微噘起了嘴,看起来很不服气。
「那是理所当然的吧……要想想具体的对策啊。」
她这么说完,转动了转椅背对著我。
在二月十四日那一天,呃……发生了很多事,使领家和我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发生了什么事吗?)
坐在我旁边的濑崎在我的耳边低声问道。
(没什么,应该只是一般的喜怒无常吧。)
我这么岔开话题,濑崎就困扰地稍微皱起眉头,苦笑了一下。
「那边的!不要说悄悄话!」
领家的怒吼马上就落到我们头上。听觉真是灵敏。
我转而面向声音飞过来的方向,举起手──于是和刚好看过来的领家四目交接。
一瞬间,她迅速撇开了脸。她现在应该还对我在二月十四日所做出的过分言行怀恨在心,耳朵都变红了。
「我想应该还是只能透过脚踏实地的行动,来慢慢恢复群众的信赖吧。」
就像是要缓和快要尴尬起来的气氛,濑崎开口这么说道:
「曾经一度失去的信赖是很难再恢复的。不管我们所做的事再怎么正确,暂时都会被他人以『在情人节作乱的非现充暴力团体』的有色眼镜看待吧。不过,如果我们因此放弃继续活动,正在世界上蔓延的『一般情侣形象』的幻影就会以愈来愈惊人的气势侵蚀这所学校。我们应该做的,就是面对任何冷落都不气馁,持续主张我们的理念。虽然过去的失败不会消失,但人们心中的记忆必定会渐渐被冲淡的。」
这的确很像是濑崎会提出的意见。感觉非常正确。
领家虽然点头同意他的话,却还是面有难色地提出抗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