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第四章 将这股温暖赠予你

欧‧卡克雷对年幼的你施加的诅咒。是遭到他人恶意曲解扭曲后的认知。被那种东西束缚拋弃性命,对谁有好处?谁会得到幸福?事到如今,连阿力欧‧卡克雷本人都不会发笑──他对你灌输的念头,只是为了入侵帝国所做的一部分布署。在现状来看早已是无法运用的废牌。你心中的事物,只不过是丧失目的的诅咒留下的残骸。」

  明知这个说法很残酷,伊库塔依然断言。他一手伸向挡在他与少女之间的铁栏杆,指尖抚摸由一丝不苟的连续正方形构成的铁框。

  「听好了,夏米优,你需要的是划分界线。被他人所灌输的扭曲认知,与除此之外在你心中属于你本身的价值观。不将两者划分清楚,就看不见你这个人类的本质。这代表──你甚至还没看见自己心灵的形貌。」

  「────我心灵的、形貌……?」

  「这货真价实是我要挑战的最后一战。挖出促使你寻死的病灶,与你本身的心灵彻底分割开来。过程一定会伴随剧痛,会流出看不见的鲜血吧。不过──你绝对需要这个治疗。因为在我的处决即将到来的这个紧要关头,是最能够清晰看出你心灵轮廓的时刻。」

  伊库塔这么宣言,直视对方的眼睛。夏米优察觉有什么即将展开,反射性的警惕起来。

  「第一个问题。别花时间思考直接回答──你喜欢还是讨厌人类?」

  他拋来出乎意料的问题。即使难以掌握青年的意图,他的觉悟也强烈地传达过来。夏米优开始回应:

  「──喜欢。我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喜欢人的生活……由人与人的关系交织而成的风景。」

  「这个我当然也知道……沙盘游戏很有趣,真想再玩一次。」

  想起从前的回忆,青年露出微笑。在与他共度的日子中积累了各种尝试,夏米优回想起那一切,胸口感到一阵抽痛。

  「第二个问题──有个村庄的居民全都十分懒惰与无精打采。你想对他们做什么?」

  这次的问题与刚才的方向不同。少女也立刻回答:

  「──如果他们过得幸福就好。但是,若并非如此,我想引导他们往能得到幸福的方向前进。然后……不。」

  说到一半的话中断了,但青年却不允许她这么做。

  「等等,别停止回答。你刚才想说的话是什么?别吞回去,好好地说出来。」

  被他再三要求的夏米优屏住呼吸。迟疑一会后,少女微微低著头开始回答:

  「……如果能够如愿,我也想透过与他们的关系得到满足……我觉得这个愿望很任性,犹豫著要不要说出口。」

  「原来如此。不过──如果村民们不觉得你任性,那不会产生任何问题。判断你的行为任性与否的人不是你自己,而是他们不是吗?」

  他指出对方心中僵固的自慎。不过,伊库塔只是稍微提及便继续道:

  「第三个问题──有一个幼儿的双亲十分粗暴。遭到他双亲殴打过的同村村民们,要求那个孩子赎罪。那个孩子有罪吗?还是没有?」

  这次她没有立刻回答。夏米优神情严肃地思索著,在不久后苦涩的开口:

  「…………我没办法回答。罪行要在何处划分,要延展到什么程度?这是根植于该共同体道德观的问题。身为外人的我不能对此轻易插嘴。」

  「原来如此。那么,如果你是那个村落的领袖呢?你会怎么裁决这件事?」

  「……如果我处于那个地位,不会追究孩子的罪责。尽可能排除连坐制度,以培养独立尊重个人的伦理观为目标是我的态度……如果允许重新定义罪行本身的概念……我想将其定义为仅凭自己的判断与行动而产生之物,而非上天强加之物或一出生即背负之物。」

  夏米优流畅地说出她身为领袖的理念。伊库塔开心的微笑著。

  「那个答案,正是划分你的心灵与病灶需要的最大线索──在原始共同体中亲子之间的罪责连坐,与在皇室同一血统内的罪责连坐。两者具备的结构本质如出一辙。可是──你不承认前者,想认为自己适用于后者。」

  「…………!」

  「你知道那个矛盾出自于何处吗?──顺序颠倒了。在皇室血统内的罪责连坐──不是因为那个理论正确,你才让自己背负罪责。反而正好相反──你想让自己背负罪责,因此接受了皇室血统传承罪孽这种不合理的论点。仅适用于自己的不讲理罚责,那正是认知本身的扭曲……相对的,你不让陌生的孩子背负父母的罪责。因为那是你原本的价值观。」

  夏米优的心脏猛然一跳──的确不对劲。同一种法则明明应该适用于类似的案例,结果却分成自己有罪,陌生的孩子无罪,这是明显的矛盾。这代表她的双眼──扭曲地看待了自身的罪孽?

  「你拿出皇室的血统为你对自身的厌恶感提供依据。根源并非皇室至今犯下的罪行,而是你心中对自己厌恶万分的感情。不过──想起来吧。那真的是你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具备的念头吗?」

  伊库塔全力质疑这一点。夏米优的视野一阵扭曲──或许曾经有过。在她还非常小的时候,有过尚未对自己产生恨意的时期。那么,改变这一点的契机是什么?是谁对自己灌输了什么话?

  「──啊──啊──」

  「想起来,夏米优!自觉到那是一种诅咒吧!你的思考受到诱导,促使你厌恶自己!将被灌输的自我厌恶除去后剩下的事物,才是你应该重视的真正的你!」

  横亘在内心深处的记忆浮现。男子断定她很悲哀的笑容,声称她的血统腐败的声音鲜明地复苏了。她连接受那个观点时的寂寞也回忆了起来。啊啊──的确没错。这种憎恨自己到极点的心情,并非源自于内心深处。是那名男子播下的种子生长出来的不祥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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