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伊库塔从床上坐起身开口。走到铁栏杆前的她,在听到之后露骨地皱眉。
「……不,你为什么知道是我?我明明连一句话都还没说。」
「你们在表情与走路方式等各方面都不同。要我指出所有判断的要点吗?」
「……我会丧失自信,算了。你真的是个令人害怕的家伙。」
派特伦希娜撇撇嘴。她直接坐在铁栏杆前,生气地瞪著对方。
「话说,你快点出来啊。如果你死了哈洛会哭耶。这样不是没遵守约定吗?」
「永远活下去这种约定,哪怕是我也办不到啊~」
「笨蛋,我是叫你别死在哈洛之前。对于拯救过的人,得负起一定的责任吧。」
「……的确得负责,我无话可以反驳。」
她的指责让青年苦涩地垂下头。派特伦希娜看到以后回到体内,取而代之出现的是哈洛沉稳的笑容。
「午安,伊库塔先生──其实刚才听说你在审判上打瞌睡,我不禁笑了出来。」
「啊──不,会睡著很正常啊。本来明明有点期待,没想到我的审判会如此无聊。椅子很硬,又一再问相同的问题……唉,一开始有改善的余地是当然的,我期待大家今后向齐欧卡好好学习。」
「呵呵呵……伊库塔先生会坐在被告席上批评审判内容呢。」
「不然老老实实地洗耳恭听那些责难,全力强调自己正在反省,神情悲痛地夸大不幸程度谈论身世比较好吗?」
「我有点难以想像──不过,『从现在起我们要你这么做』。」
哈洛转而以强硬的口吻说道。感受到她气息的变化,伊库塔也正襟危坐。
「姑且不论往后的事,首先要全力避免死刑。这是我们归纳出的方向。」
「……大家聚集起来商量过啦。嗯,我认为这是相当冷静的目标设定。」
「为了尽可能减轻刑责,陛下与我们都在极力采取措施。不过令人伤脑筋的是,有个坏心眼的人满口谎言搞砸我们的努力。」
「喔~那家伙到底是谁?一定不是什么正经人。」
听到青年装傻,哈洛咬紧下唇。
「我不会要求你辩解──至少保持沉默不可以吗?这么一来,我们在事先疏通与印象操作上都会轻松很多。」
「虽然很想这样做,但能言善道的伊库塔在那种场合实在很难闭上嘴巴。」
「……未必需要判死刑才能达成你的目的。举例来说,即使是判决监禁,民众的郁闷同样能得到发泄。虽然这种做法很狡诈,只要向国民们发出你每天遭受严厉的讯问、消瘦憔悴得不复从前等等『近况报告』──」
「实际上却像这样在牢房中悠然自适的生活?」
「就是这么回事。如果你愿意接受,由我来当你的邻居也可以喔。」
哈洛看似在开玩笑,但从头到尾都很认真地提议。青年也愉快的笑了。
「如果能像现在一样随心所欲的读书睡觉,这种生活也不坏。再加上与你聊天的话,那就更棒了──可是,我还是要婉拒。」
伊库塔以沉稳的语气断然拒绝。哈洛猛然咬住下唇。
「……这个计画……哪里有漏洞吗?」
「只有一个──这个计画无法保护夏米优。」
听他指出意外的症结,哈洛哑口无言。伊库塔自嘲地叹了口气往下说:
「我要羞愧地坦白──我现在尝试去做的,绝非第一优先的候补方案。我考虑过更明智的做法,可能的话也想以不会有任何人死亡的形式完成。可是──我办不到。因为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满足作为前提的条件。」
「……作为前提的条件?」
「那就是夏米优原谅自己。」
金发少女的名字在此处果然也冒了出来。青年对于越发困惑的哈洛投以寂寞的微笑。
「这几年来,那一直是我的目标。你也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不过,光是这样我完全无法接受。为何陛下不原谅自己,伊库塔先生就非死不可?」
「有些不同。单纯是我若不死,那孩子就会死。有想死的心思,有非死不可的理由,找不到必须活下去的理由。当这三个条件齐备,人类会无从抵抗地赴死……夏米优心中在许久以前就集齐了其中两者。现在使她活下去的,只有剩下那一点──因为她还有必须活下去的绝对理由。那是作为一名皇族对于国家腐败的责任。」
「…………」
「不过──如果以后我活下去,她将失去那个理由。因为夏米优认为,只要将后面的事托付给我,国家就没有问题。在由她宣布战败宣言的原先计画中,被视为叛徒遭到处决的人是她,在她死后担起国家则是我的任务……你懂了吧。国民议会和国民审判都是她为了建立没有皇帝也能运转的社会而设立的机构。一切都是为自己死后所做的准备。换句话说──我这个人正是她允许自己死亡的依据,非得除去不可。为了以后也强行让那孩子活下去,我的存在无论如何都是个阻碍。」
伊库塔坚定不移的断然说道,看得哈洛屏住呼吸──她当然也发现了。夏米优这名少女,从第一次相遇起直到现在,一直怀抱著根深柢固的自残癖与毁灭愿望。
身为医护兵的哈洛,原本就知道「渴望死亡的心」是这世上最严重的疾病之一。要将决心求死的人拉回来活下去极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