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第二章 侵略本土

了您化为地面。在身为官僚之前,这是身为臣民当然的举措。」

  他的回应毫无阴霾。不久之后──皇子的脚缓缓地落在他背上。

  「……真难走。好崎岖的地面,泥地都比这个要好上几分。」

  「是,非常抱歉。」

  铺在身体底下的碎片刺破衣服扎进肉里。即使如此,他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喊,一直扮演皇子的「路」直到皇子走完为止。

  「够了──站起来。」

  皇子从他背上走下来催促道。文官服四处渗血的他站起身,皇子迎面直率地问:

  「你叫什么名字?」

  「我名叫托里斯奈‧伊桑马,阿尔夏库尔特殿下。」

  他渴盼地报上姓名。皇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过身。

  「……如果我高兴,会再找你当地面的,托里斯奈。」

  「光荣之至。」

  听到皇子呼唤的瞬间,温暖的心情在胸中扩散。他极其自然的决定,自己要效命于这位大人。

  「你们快点把这个收拾乾净──对了,不必努力捡起碎片黏起来。反正那只是我一时兴起烧制的赝品。」

  皇子一脸无趣的留下这句话后离去。无视于愕然的文官们,他一直回想著皇子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

  「──试图巴结我的家伙很多,这也罢了。不过,那些家伙似乎以为我只有下半身而已。」

  自从陶壶一事之后,皇子不时会找他说话──在上任经过两年之际,皇子已将他当作聊天对象留在身边。

  「他们送来的总是女人、女人、女人。而且还加上什么西域第一美女、古代公主再世之类不必要的头衔──我当然也不讨厌外表美丽的女孩。可是这样没完没了的送过来真叫人火大。我是种马还是什么来著?」

  处在皇族的立场,难以对旁人表明或旁人难以想像的不满堆积如山。他一手承包了聆听者的角色,皇子也接受了这一点。大概是因为无论他有没有什么企图,皇子对此并不感到不快吧。

  「最近我动手去做觉得有趣的事,是文学与美术。我特别喜欢一百多年前宫廷艺术家的作品。也许在技巧上比现代作品来得逊色──但我觉得他们以远比现在更为纯粹的形式表露了对于皇室的崇敬,你不觉得吗?」

  除了抱怨以外,像这样谈起兴趣话题时,皇子会变得很多话。他不时亲自创作,那些作品连在外行人眼中看来水准也颇高──不过他在面对描绘皇室历史的作品时,谈论的言语间会蕴含特别的热情。

  「原本,卡托瓦纳皇室是神秘的血统。这个血脉暗藏了超越人类,引领人类的力量……然而,血脉随著时间流逝渐渐埋没。我无论如何都必须找回血脉,为帝国带来永远的繁荣。」

  皇子站在依年代顺序展示的多幅绘画前,诉说自己的夙愿。每一次他都受到强烈的冲动驱策。我也留流著那种血──如果能这样告诉眼前的对象该有多好?可是,他愈想愈感到忌讳。排列在眼前的画作描绘著过去的皇帝们。在那些完整崇高的容貌前,身为继承同样血统之人,他认为自己的身体实在太过扭曲了。

  「总是听不懂敬意意义的贵族们拍马屁,这颗心也会偏向庸俗低劣──你也想引导我堕落吗?托里斯奈。」

  皇子像这样试探般的拋出问题也是老样子。他摇摇头追溯画作的年代,仰望描绘最古老盛世的一幅画说出口:

  「不──我希望您像这幅画一般。」

  一挥手便扫荡千军万马的皇帝鲁西亚罗。对于人称永灵树血统开端的武帝英姿,以及他说希望自己如同这般的话语,皇子脸上浮现笑容。

  「初代皇帝吗?──说得真简单。」

  「我发现了。我国与齐欧卡的战争会拖延的根本原因,在于对军方的过度依赖。」

  在相处得更久之后,皇子开始向他表明对为政的见解。那些话很可能被视为批判皇帝的发言,即使以皇子的立场来说也很危险,他赢得了足够的信任,让皇子觉得但说无妨。

  「我国保有强大的军队是一件好事。不过,因此以战争掩饰执政的失策就值得商榷了。政治为政治、军事为军事──两者本质上是不同的,唯有皇帝才允许跨越两者。贵族们的私人利益不该有介入的余地。」

  皇子滔滔不绝地畅谈,放在他眼前的奢侈宫廷料理每一道都放到乾掉了。他一直很喜欢那忘了饮食不断诉说的身影、那迟早将成为皇帝者的热情。

  「你能理解吗,托里斯奈?简而言之,便是返回原点。由皇帝毫无疏漏地掌控政治与军事,领导国家与人民,这样的国家制度正是原本的帝国的骄傲。凡夫俗子当然不可能达成──不过,我做得到。既然身为皇族就必须做到。我等是永灵树血统的继承者。这一点不可能动摇。」

  皇子对自己的要求总是很高。皇子深信不疑,自己的宿命是成为与遥远昔日的明君们并列受到赞誉的存在。他也不认为那是梦想。因为从一起站在那幅画前开始,他也作著同样的梦。

  「我不能抱怨父皇的统治。但是──在我登基之后,就是我的治世。我不会让任何人干涉,这段生涯一切都将从那里开始。」

  「正如您所言。」

  「没错……不过,我的兄弟姊妹们并不如此希望。一群叫人头疼的人啊。如果在加冕前被暗杀,那可无法忍受。」

  皇子发出叹息,低头直盯著手中的茶杯,然后咧嘴一笑将茶杯递给他。

  「要帮我试毒看看吗?托里斯奈。今天茶水的颜色特别深,碰到这种情况得更加提高戒备──因为毒药往往都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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